不過，幾人也沒心思在意這些。
進來之後，門一關，張初正、王君毅便將注意力集中在蘇文左手的雷印上。
呂爍一、陶思瑾和那名司機背過身去面壁。
出乎意料，這位王老居然也能無視慾望之蟲的影響，甚至還盯着研究。
說是雷印，其實不過是一個方盒也似，簡陋、殘缺，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上面的紋絡。
王君毅在研究慾望之蟲前，好似見獵心喜，盯着雷印上的紋絡觀摩片刻，擡頭問道：“這是雲雷紋？”
雲雷紋是中華古代青銅器上常見的一種典型的紋飾，基本特徵是以連續的“回”字形線條所構成，有的作圓形的連續構圖，單稱爲“雲紋”；有的作方形的連續構圖，單稱爲“雷紋”，多作襯托主紋的地紋。
這方雷印上，兩者兼具，勾連一起，曲折盤紆如雲氣繚繞之象。
“嗯。”蘇文微微點頭。
“似乎殘缺不全？”王君毅再次問道。
“嗯，能力不足。”蘇文再次點頭，有種老底被人揭穿的感覺。
王君毅看了他一眼，似是本能地想要“鑑定”一番，不過又及時止住，低頭，重新看向雷印，喃喃自語道：“少了主紋。嗯，主紋應該是什麼呢……”
聽得蘇文眼角直抽抽。
雖然不是知道這些紋絡就可以學會這門道法，但這樣被人研究，心情終究怪怪的。
張初正自看到這方雷印後就一直盯着，一瞬不瞬，似是在研究、又好似在確認什麼，這時才擡頭，輕咳一聲，對王君毅說道：“老王，正事要緊！”
“不好意思，習慣了。”王君毅回神一笑，說道。
性格倒是很柔和。
推了推眼鏡，俯身低頭，凝神察看雷印中封印的慾望之蟲，神情肅穆，眼神專注無比，恨不得將每一個細節都收入眼底。
雖然就職鑑定師，但他的鑑定方式並不是丟一個技能上去完事，而是通過目標大大小小的特徵來推理分析，最後做出判斷，同時充實自己的知識。
雖然繁瑣，但潛力更大。
就像蘇文之前的感覺，雖然現在只是一種錯覺，如果等級高了，真能直接窺視人的內心也不一定。
“這是神霄派的雷法吧？”張初正不知怎地，有些心不在焉，見王君毅沒有危險後，終於猶豫一下，問蘇文道。
上次曾問過蘇文在祕境中獲得的傳承，對其保密的行爲表示理解，卻沒想到，居然是神霄派的傳承！
他當然知道，因爲他姓張，是龍虎山出身！
神霄派傳承自天師張道陵一脈，有“道門碩儒”之稱的張宇初在《道門十規》中稱：“神霄自汪、王二師而下，則有張、李、陳、白、薩、潘、楊、唐、莫諸師，恢弘猶至。”其中的“張”，就是指第三十代天師張繼先。
兩家的關係，一直糾纏不清。
後來神霄派漸漸沒落，最後一支就投入龍虎山天師道。
他又怎麼可能不認識神霄派的雷法？
現在的修行體系，是神祕緯度直接在這方世界原有的傳承上打造，很多東西都一脈相承。
想當然地認爲上次蘇文之所以隱瞞，想來就是猜到自己的身份。
蘇文看了一眼正認真研究中的王君毅，見後者絲毫沒受影響，顯然已經完全沉浸於自己的世界，於是回答道：“在西城那邊，偶然遇到一位神霄派的前輩，有幸得到神霄派的傳承。”
“神霄派還有前輩在世？”張初正第一反應就是不信，明朝末年，神霄派最後一支歸入天師道後就已經斷了傳承，距今360多年，怎麼可能還有人在世？不過，想到現在的世界變化，又猜到什麼，問道：“那位前輩是……以靈體的方式存在？”
終究是前輩，想了想，覺得以“鬼”稱呼不太合適，所以改爲“靈體”。
“殭屍！”蘇文回答道。
張初正的圓臉一顫，眼中閃過震驚之色，直視他的雙眼。
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殭屍！
和鬼不同，殭屍可以咬人的，而被咬的人也會變成殭屍！
而且，殭屍幾乎沒有理智可言！
一旦出世，危害性絲毫不遜於異界生物！
“那位前輩雖然不能說話，但理智尚存，一直以地氣爲生，在西城南郊外的一座深山中潛修。”蘇文猶豫一下，還是決定告訴張初正。
一來消除誤會，上次不是故意隱瞞，而是後來得到的傳承；二來告訴對方自己不是沒有靠山，畢竟兩家的關係有些複雜，不知道天師道是否願意看到神霄派再次崛起；三來可以讓國家做些準備，免得有人把主意打到那座深山。
“這次的事情解決後，可否帶我前去拜會？”張初正眼中的震驚之色緩緩消退，沉吟片刻後，說道。
“我並沒拜師，而是答應那位前輩會幫神霄派找到一位合適的傳人。以那位前輩的脾氣，我覺得還是等找到傳人後再去拜會比較好。”蘇文緩聲說道。
張初正深以爲然地點點頭，忽然問道：“那位前輩的修爲如何？”
“至少金丹期以上，能夠憑藉自身陰氣招來陰雲，籠罩一座山脈。”蘇文“老老實實”回答道。
籠罩那處山壑是肯定的，但籠罩整座山脈……
張初正圓臉又是一顫，沉默片刻，問道：“我們天師道的人也可以吧？放心，我們只提供人，你自己挑選。”
背對着這邊的陶思瑾原本一臉躍躍欲試，聽到這句話後，頓時好似泄了氣的皮球，再沒想法。
“不用氣餒。”呂爍一見狀，猜到她的心思，於是“安慰”她道，“神霄派主修雷法，你主修火法，本來就不可能。”
陶思瑾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
當然知道，只是難道還不能幻想一下？
兩人並不知道張初正的無奈，能夠憑藉自身陰氣籠罩一整座山脈的殭屍，真的只是金丹期嗎？
還真沒懷疑蘇文說謊。
那位一旦知道神霄派最後一支歸入天師道，會是什麼態度？
私下裏，只剩兩個人的時候，再和蘇文談談這個話題，以他的聰明穩重，應該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對方……吧？
關心則亂，不親口確認始終放不下心。
“￥……”這時，王君毅突然擡頭，張口吐出一串古怪的音節，害得張初正差點以爲他被封印的神祕生物影響。
蘇文眼中閃過一抹詫色。
和他推算時聽到的那串音節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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