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迎面走來一個男生,十一月的天氣依然穿着短袖,走路如風,孔確下意識看了一眼,這不是高中同學傅平安麼,聽說他是以全省最高分考特招進江大的,還有着其他耀眼的頭銜,上的還是政治系,將來從政的話,至少能到處級,這樣的同學屬於人脈資源,不能裝看不見。
“傅平安!”孔確鬆開挽着導師的手,喊了一嗓子,傅平安匆匆而過,根本沒注意這一對參觀者,定睛一看這不是孔確麼,身邊還站着個風度翩翩的男的,有點像簡配版的劉風正。
“這是我老同學傅平安,11年的高考狀元,這是我導師,戴教授。”孔確落落大方的介紹道,對她來說,老同學和導師都是可以炫耀的對象。
戴教授矜持的點點頭,說聲同學你好,教授的風度是必須的,但這種本科生實在是不入眼,不值得認識。
“歡迎來我校參觀,教授大概是咱們江大的老校友吧,一定很熟悉校園,那我就不陪你們逛了,回見。”傅平安不喜歡孔確現在的樣子,簡單應酬了一句,拔腿就走。
戴教授和孔確也繼續前行,教授笑道:“孔確,你們同學關係很淡啊。”
孔確說:“並不是,平時聯繫還挺密切的,上高中的時候他還追過我,給我寫過情書,送過八音盒,當時他學習挺差的,高考落榜後還當了民工,我大一的時候學校搞活動,他跟着工程隊來幹活,被我看到了,從那時候起,我就一直鼓勵他,輔導他,大概是男孩子開竅晚吧,他苦讀了幾年,終於以全省第一的成績考進了江大,唉,當初我爸媽不想讓我離開淮門,否則我可能也上江大了……”
戴教授道:“那還真是一段佳話呢,孔確,你是他人生路上的明燈啊,那爲什麼他見到你還這麼冷漠?”
孔確嘻嘻笑了:“可能是誤會了吧。”至於誤會什麼了,她沒說,戴教授也沒問。
晚上戴教授有個局,赴宴的都是功成名就的校友,非富即貴,做生意的億萬身家,從政的廳局級,搞學術的副教授都沒資格參加,戴金波硬是帶孔確出席,都是老同學,彼此之間沒什麼顧忌,這幫四五十歲的老男人平時道貌岸然,酒桌上一個比一個油膩,見有美女研究生在場,都心照不宣的配合,竭力吹捧,葷段子滿場飛,外加灌酒。
孔確不是傻乎乎的大學生,她是幹部家庭出身,對這種油膩中年男的套路門清的很,但她並沒有憤然離席,也沒有故作清高,而是裝作很清純羞澀的樣子,推說不勝酒力,於是戴教授英雄救美,幫自己的學生擋了無數杯,紅酒一箱子很快見底。
自己的導師是啥動機,孔確也很清楚,孤男寡女加上醉酒,發生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而且事後還不用負責,她悄悄給傅平安發微信求助,說自己被困住了。
傅平安正在宿舍看書,收到孔確的微信後有些糾結,他不再是當年的他,對孔確也沒有任何想法,但是自己的高中同學淪爲中年大叔們的獵物,是他不能接受的。
酒局在十點鐘結束,大佬們各自散去,沒人照顧戴教授,大家心裏有數,老戴有安排,今晚上要和女學生春宵一刻哩,包間裏只剩下戴金波和孔確,孔確倒了一杯茶,撫着導師的後背,關切無比:“老師,你還好吧。”
如同教授推理的那樣,孔確束手無策,長吁短嘆,叫來服務員幫着將教授攙扶到樓下,然後一輛出租車開了過來,車上下來一個人,不對,戲碼不是這樣的,車上居然下來一個男生,幫着把自己弄到車裏。
是孔確的高中同學,那個酷酷的男生,他居然來接應,不,是來壞自己的好事,教授大怒,降下車窗,大力呼吸着新鮮空氣,裝作從酒醉中醒來,到了賓館門口,他已經能自己走路了。
“謝謝你,同學。”教授又生龍活虎了,“這麼晚了,不耽誤你休息了,趕緊回去吧,一會兒宿舍進不去了。”
戴教授的意思是趕緊打發走,還不耽誤後續活動,到房間裏和女學生談一會人生,照樣可以推倒。
“那行,教授你好好休息。”傅平安也不和他客氣,拉着孔確又上了車,“教授拜拜。”
出租車一溜煙跑了,教授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一腔怒火無處發泄。
“傅平安,謝謝你。”孔確拍拍胸口,大眼睛
睜着,做無辜可憐狀,“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賓館別回去了,老色狼不會放過你的,我給你找個地方住吧,女生宿舍應該能找一張牀,很多人在外面租房子住的。”傅平安拿出手機,正要聯絡,孔確阻止了他:“不用麻煩他們了,我自己找酒店。”
傅平安一想也是,孔確從小家境優越,財政局可不是窮衙門,大小姐當然不會和別人擠宿舍住。
出租車開到一家五星級酒店門口,孔確下車的時候哎呀一聲,說腳崴了,但是不嚴重,需要傅平安扶自己上樓。
傅平安拿着孔確的身份證和信用卡在前臺辦了登記,拿了房卡,攙扶着這位高中時期暗戀的女神上電梯,一時間竟有些恍惚,如果換做是十八歲的自己,這會兒指不定興奮成什麼樣子呢,可是現在的他,尤其是經歷過劉亞男這種絕色女子之後,還真沒什麼人能進他的眼,孔確雖然長得不差,身材也還過得去,但是她身上有一種氣質讓人不舒服。
五星級酒店燈光黯淡,地毯綿軟,兩個人捱得很近,孔確身上一股如蘭似麝的高檔香水味撲鼻,房間到了,刷開門,傅平安插房卡取電,開燈,告辭:“這麼晚了,你早點休息。”
“喝杯水再走吧。”孔確說,“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
傅平安猶豫了一下:“好吧。”
孔確腳崴了不能幹活,傅平安燒水泡茶,問孔確腳傷要不要緊,需不需要去看醫生,孔確說沒事,揉一揉就好了,可是沒有紅花油。
於是傅平安又下樓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時藥店買了瓶紅花油,其實他心裏已經很忐忑了,因爲時間太晚,孤男寡女在酒店房間共處,傳出去對孔確的名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