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的瞬間,一股殺意悄然而生……
劉墨有些驚懼於屠蘇御此時所散發出來的肅殺之氣,拿着弓箭的手在半空中顯得有些僵硬,但皖城城主的身份令他在屠蘇御的面前有了底線,縱使內心害怕,他還是眼神冷冷的回視着他。
由於劉墨的干擾,屠蘇御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夏南柯逃走,心裏閃過一絲異樣,他記得,前不久的玉峯山崖底的小湖邊,他好像也是這麼看着她離開的。
深邃的眼眸忽的一暗,握着劍柄的手不知不覺的重了幾分,而正在這時,劉墨略帶着質問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三王爺,剛纔你那麼袒護那個夏南柯我可看得一清二楚,自古王子犯法與庶民……”
“磁啦……”電光火石之間,劉墨頭頂的赤色白玉冠應聲而落,“再多說一句便殺了你!”
屠蘇御甚至都不曾看他,漆黑的眼裏不帶一絲溫度,站立在他面前的劉墨更是如地上的螻蟻一般微小,一股自身所帶的王者之氣噴薄而出,令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自覺的禁了聲,低下了頭。
反觀劉墨,由於被屠蘇御打掉了頭冠,頭髮自然散亂開來,有加之自己神色中露出來的驚慌,早就失了城主的威儀。
他惱怒的朝四周一排排侍衛望去,看着他們還沒有來得及隱沒在嘴角的笑意,心裏更是憤怒到了極點。
對於他來說目前他遭受的一切簡直是奇恥大辱,隨即,劉墨惡狠狠的看着屠蘇御,但又膽怯於他的氣勢,未敢再多說一句話,只能用他那帶着不滿與憤怒的眼神看着他。
“哼……看你還能囂張多久,大皇子很快就會來到這皖城了。”劉墨暗想,眼裏劃過一抹狠厲,素來三王爺與大皇子不和,如今太子之位懸空,這兩個人暗地裏早就爭個你死我活了,等屠蘇燼過來再慢慢來收拾你,我可是他的親舅舅。
想到此,劉墨的心情頓時好了幾分……
此時的屠蘇御沒有管劉墨的心裏在想些什麼,對於這種人的想法,他素來不在乎。
眼神下意識的朝蘆葦地望去,但他心裏的那個女子早已經不見了蹤影,繼續留在這裏也沒有任何意義,屠蘇御便使用輕功順着城門而下,隨即,白色的身影隱沒在皖城門外。
此時的雨,已然收了勢頭,徒留下一股灰濛濛的天空,皖城門外的泥土地經過剛纔雨水的沖刷早已經泥濘不堪,更不利於行走。
劉墨眼看已經無從追起,便陰狠的看着玉峯山的方向,惡言道,“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玉峯山的所有人!”
而夏南柯與趙信二人自進入蘆葦地開始,便腳步不停的朝着玉峯山的方向而去,明明玉峯山就在眼前,但由於這片蘆葦太高又密,還下過雨,進去沒過多久就迷失了方向。
層層疊疊的蘆葦葉接連不斷的打在夏南柯的身上,葉子邊緣處如鋸齒狀的葉沿不斷的割刺着夏南柯的臉和手,雖然不是很疼,但也不容忽視,這也嚴重影響了他們的前進速度。
“嗯哼……”
夏南柯走在前面,聽得後面的趙信突然悶哼一聲,使得只顧尋找出路的她回過頭來關心的看了看他。
只見趙信右手臂傷口處鮮血淋漓,本就單薄的衣服更是全部淋溼緊緊的貼在自己的身上,嘴脣乾裂且蒼白,並微微喘着粗氣,明顯的已經體力不支。
“你還好吧?”夏南柯單手支撐着他,關切的問道。
趙信強忍着手臂的痛楚,以及已經有些模糊的意識道,“屬下無礙,樓主尋找出路要緊!”
“趙信,剛纔那把箭可能淬了毒,我先幫你把毒血吸出來,再簡單的包紮一下,希望你能堅持到走出蘆葦地。”說話間,夏南柯早已經撕開了趙信傷口處周圍的衣服,毫不猶豫的用嘴幫他把毒血吸出來。
“樓主!”趙信震驚的看着夏南柯,他就算是死也想不到夏南柯會如此對他,身爲樓主的手下,就算是爲她去死也是義不容辭的,哪裏還需要如此對待。
感動、感恩、以及其他一些更爲複雜的情緒在趙信的心裏猛烈的交織着,他感覺到那張附在他手臂上的嘴似如星星的燎原之火一般傳入他的四肢百骸,燒得他異常難受,以至於雙耳通紅,本就黝黑的臉竟然還透出一絲紅光。
“樓主!”趙信飽含複雜情緒的低聲道,“樓主不需要這麼對待屬下的。”
“好了……”一心一意吸着毒血的夏南柯根本沒注意到趙信說了什麼,眼見着毒血被吸了出來,隨即看着他,嘴角扯出一個淺淺的弧度道,“毒我應該幫你吸了個大概,但用來包紮傷口的布條沒有乾的就只能用溼的代替了,你動動看,是不是比剛纔好多了。”
趙信隨着夏南柯的指示動了動手臂,確實比剛纔好多了,不由心下一喜,眼眶微潤,他長這麼大還從來不曾被人如此對待過。
“趙信謝謝樓主救命之恩。”說完,他激動的單膝跪地,朝夏南柯深深做了一揖,又道,“我趙信今後定爲樓主馬首是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本來是簡單的救治,這在她原來的世界是最平常不過的了,如今被人如此隆重的對待,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便尷尬的乾咳兩聲道,“呃……這個,你好好活着就行。”
“七妹……”
“夏南柯……”
“南柯小姐……”
從遠處由遠即近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入夏南柯的耳中,她與趙信對視一眼道,“六哥竟然找過來了,我們快去與他們會和。”
自從進入蘆葦地之後,夏青便一直等着他們出來,但過了許久都沒有見到夏南柯的身影,心下一陣着急,便直接走進了蘆葦地。
夏青面帶焦急的一遍一遍在蘆葦地呼喚着夏南柯的名字,終於在找尋了半柱香的時間之後,聽到了夏南柯迴應的聲音。
夏青激動的朝聲音出聲處而去,儘管道路泥濘,且蘆葦橫生,也無法阻擋他的腳步,很快他撥開面前最後擋住他的蘆葦之後,便看到了渾身溼透且略顯疲憊的夏南柯。
所有責備的話語如鯁在喉,他輕輕的嘆息一聲道,“走,我揹你回家!”
說完,便半蹲在夏南柯的面前,如小時候一般,自然且親切。
夏南柯微笑着看着面前這個無論她做什麼都不捨得責備她半句的她的六哥,頓覺心裏一暖,在這個異世界,她所有的思想觀念、語言行動、人文色彩都與他人格格不入的時候,還能有人能如此對待她,真令她覺得在這樣的世界不會太過煎熬。
她輕輕的趴在他寬廣的背上,感受着屬於親人的關懷,黑色的眼漸漸蒙上一層迷霧,六哥,如果有一天我走了,希望你能平安、幸福的繼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