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的身份哪允許她跟一位王爺討論皇家之事,更何況,私自議論帝王家是要殺頭的,自古以來便是如此。
所幸的是,屠蘇御只是微笑的看了看她,並沒有生氣,接着,眼神微微一緩,再次開口道,“可能吧,自從太子死後,朝堂上的人便開始結黨營私,個個蠢蠢欲動,旁人都拼了命的往帝都走,我卻更喜歡這種邊陲小鎮裏的安寧。”
說完,他擡頭看着天邊空曠的雲彩,便徒生出一股愜意來,不知爲何,只要她問,他便願意什麼事情都告訴她,而那些他不願意回想的帝都的事都被她在輕聲細語裏變成了朵朵白雲,隨風而散,只要與她在一起,就算是天大的事,他都覺得不過如此,心,總是在安寧中平靜着,這種感覺,是在他前面二十幾年中都不曾有過的。
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覺,路途已經走過了大半,額角處都透着細微的汗,在陽光若隱若現的照耀下顯得特別晶亮。
“我們還要走多久才能到?”夏南柯望着遠處被層層疊疊的石塊所擋住視線的山峯,微側着頭道。
屠蘇御順着她的目光望去,低沉的聲音便在夏南柯的耳邊想起,“爬過那片有些陡峭的崖壁便可以到了。”
說話間,他們撥開了擋住自己視線的樹葉,視野頓時開闊起來,夏南柯擡頭望着高聳入雲的懸崖壁不禁眉頭一皺,動作變得遲緩了。
屠蘇御注意到了夏南柯心裏的猶豫,便調轉一個身位來到夏南柯的身邊,從腰間拿出一根木條粗壯的繩子來,“這個崖壁雖然高,但是也不算陡峭,你把這個系在腰間,我帶着你過去。”
充滿淡淡青草氣息的味道撲鼻而來,夏南柯甚至能感覺到呼在自己臉上的溫熱氣息,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一步,但屠蘇御似是沒察覺到她的不適般,略帶強硬的把繩子套在了她的腰間,以一種近乎摟抱的方式。
“我……我自己來……”夏南柯急忙推開他後退幾步,但已經悄然爬上耳朵的紅暈卻怎麼也消散不去。
看到這一點的屠蘇御頓覺心情大好,他眼神透着愉悅的望着她手法嫺熟的繫着繮繩道,“你經常在懸崖上攀爬嗎?”
她低着頭輕聲“嗯”了一聲,“之前經常在山林中尋找各種草藥,辨認各種植物,在懸崖上攀爬已經有過很多次了。”
“那我們走吧!”屠蘇御先一步來到懸崖低,“玉峯山山頂上那一大片荊棘林就是你種的吧!”
從這座山峯望去,鬱鬱蔥蔥的翠綠色的葉子爬滿了整座懸崖壁。
“算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吧!”夏南柯沒有否認。
“你很聰明!”屠蘇御先踏上一步,未等夏南柯迴應又道,“接下來你要緊緊跟着我的腳步,畢竟是如此高的懸崖,不能出任何差錯,這地方我來過幾次,早已經輕車熟路了。”
“知道了。”夏南柯嚴肅的道,便亦步亦趨的跟上了他的腳步,腰間的繩子更是緊緊的包住了她,處於下方的她都不需要如何用力,便輕易的上去了。
“小心!”
正當她愣神之際,一顆如拳頭般大小的石頭從夏南柯的頭頂直衝而來,說時遲、那時快,屠蘇御話音剛落便立刻調轉身形,以極快的速度,在石頭還沒落下之前,便被踢掉了。
時間只在剎那,甚至夏南柯還維持着剛纔不知所措的表情,再回神時便只看到屠蘇御略帶驚慌的臉。
“你沒事吧!”他關切的問道。
“沒事……”夏南柯看着他微微一笑,“繼續走吧!”
一步、兩步、三步……經過剛纔的事,屠蘇御攀爬時更加小心了,而夏南柯也收斂起心神專注眼前的事,兩人齊心協力,很快便到了山頂。
當夏南柯的兩隻腳都從懸崖邊上來的時候,她在心裏長長的舒了口氣。
屠蘇御看着她悠閒的席地而坐,他便跟她一樣,和着微風,面向夕陽,自然而然的坐到她的身邊。
“從這個地方竟然還能看到我的小木屋!”夏南柯驚呼道,這令她想起來一句話,“山如眉黛,小屋恰似眉梢的痣一點,十分清新,十分自然,我的小屋玲瓏的立於山脊一個柔和的角度上。”
輕輕淺淺的話語從夏南柯的嘴裏吐了出來,聽在屠蘇御的耳中猶如大珠小珠落玉盤般委婉動聽,他情不自禁的看着她,五官清秀,眉目如畫,側臉更給人柔和之感,尤其是那雙總是如清泉般清透的眼更是令他心嚮往之。
“你說的‘太行花’在哪裏?”夏南柯稍作休息之後,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就在那邊,”屠蘇御手指向懸崖處的另一側背陽的地方。
夏南柯連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便朝屠蘇御所指的地方而去。
只見懸崖絕壁之處,幾株吐着紫色花蕊的植物正迎風而立,仔細聞之竟帶着幾絲清香,“這太行花似乎與我見過的不一樣!”
“夏姑娘,你還在哪裏見過嗎?”屠蘇御面露疑惑,縱使他去過很多地方,但也從未聽說過哪個地方還有這種花啊。
“……”這該讓她如何回答?
夏南柯語氣微微一頓回道,“只是之前在一本書中看到過它的介紹,並沒有親眼所見。”
她之前研究它的時候,花朵呈白色,沒有氣味,並且必須向陽而生,而面前的卻是紫色的花蕊,有淡淡的花香,並且背陽而生,這可能是太行花的變異品種吧!
夏南柯心下想着,手也已經伸到了太行花的根部,她打算拿回去研究研究,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太行花,能不能通過它找到回去的路,縱使機會渺茫,她也願意一試。
“我來吧!”屠蘇御見她扯了幾下都沒有扯動,便不由分說的朝太行花花根處一探,些許的內力在屠蘇御指間遊走,在石縫中的太行花被輕易取了出來。
“夠了,夠了……”不一會,夏南柯的身邊便多了八株太行花。
“你的手……”夏南柯突然暼到屠蘇御手指指背處有淡淡的血痕,一定是剛纔拔太行花的時候被突出來的石頭刮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