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歲歲漫千年 >第四十二章·洬羽 她得你照看
    飛瓊立定梅渚身前,“梅渚,正好你來了,我想問你,爲何洬雨要多受三道神霄雷?還要在思道壇多關三十日?不是隻犯了‘干擾雷陣試煉,擅闖三十重天’這兩條嗎?”

    梅渚一禮,道:“因爲司典仙當衆使了禁術。”

    飛瓊眸露絲絲驚詫,復又遲疑道:“那、那當真是引納之契?”

    梅渚點頭。

    飛瓊皺眉,糾結道:“可、可是洬雨不可能會私學禁術。”

    梅渚道:“事出有因,不算私學禁術。司典仙道,她是在無意間於琳琅閣的幾本逸聞雜記中,閱到被仙法遮掩的仙術修習之法。司典仙當時不知那是禁術,三遍閱畢,已然熟記心間。之後,私下又用過幾次,等在它處知曉此爲引納之契爲時已晚。自那之後再未用過,這一次,是路至窮途。”

    梅渚說着不禁嘆息一聲,再道:“因此,雖非擅習閣中禁術,但亦是知戒犯戒。天帝顧了太清境長生帝君的情面,便令都省只罰了三道神霄雷、三十日受囚。”

    飛瓊聽的雲裏霧裏,但好得也算抓住了關鍵,驚疑道:“天帝顧及太清境長生帝君的情面?爲何?天帝徇私,都省竟會無仙反駁?”

    雖然有這般仙尊出面求情是件極好的事,但飛瓊:本仙子可不信,有仙在三省仙神面前明目張膽地徇私枉法,那一羣上仙會睜一隻眼閉一隻?他們不拆了那位仙神的宮殿那才奇怪!

    飛瓊嗅出了一股不同尋常,嗅到了一段塵封於史冊之外的祕辛邊角。

    可是少年仙君沒有她想要的料,梅渚道:“據說是因三萬年前發生的一件事。小仙飛昇不久,亦不知此中緣由。只知當年之事,是天界虧欠了太清境長生宮,是以那位帝君開口,衆仙無言。”

    “……就如此?沒了?”

    梅渚輕輕扯了脣角,笑了笑,看着面上故作矜持但眼底掩不住失望的飛瓊,接着道:“嗯。沒了。就如此。”

    “……”好不甘心,咋辦?

    “……哦。罷了。總歸這位帝君的恩情,我和洬雨都記下了。”飛瓊也不糾結了,問道:“對了,你來我這裏是爲何事?”

    梅渚聞言,便從掌中化出一塊玉佩,道:“小仙是奉殿下之命,來將此物交於仙子。”

    飛瓊拿過赤玉玉佩,只見上面雕鏤着一個‘煦’字,“這是?”

    梅渚回道:“這是殿下年滿一萬歲時,天后送於殿下的賀禮。仙子帶着此玉佩去六御天,便無仙敢攔。”

    “六御天?我去那做什麼?”飛瓊疑惑。

    梅渚疑道:“仙子難道不想去看望司典仙?”

    “怎會不想,如果不是梅渚你來了,這會兒我已經拽了醫仙去見洬雨。”

    梅渚溫和地道:“殿下給的這玉佩,便是爲了讓仙子順利見到司典仙。”

    “……”什麼跟什麼?難道現在三省都管這麼嚴不讓隨意進出天牢了?沒聽說啊!

    飛瓊徹底疑惑,頭疼地扶了扶額道:“梅渚,咱們不着急,你慢慢說,說清楚,說明白些。”她想哭。

    梅渚這才意識到他忽略了什麼。飛瓊方纔沒去太樞殿,發生了什麼她根本就不清楚。於是面露一絲赧色,解釋道:“青華帝君爲謝司典仙相救座下弟子之恩,向帝后請旨借囚。如今,司典仙已被送入青華宮看管,不在玄省。有了殿下的這玉佩,仙子可自由出入三十重天。”

    飛瓊這下徹底明白了,回味着梅渚最後一句話,一時間呆愣無言。還未反應過來要說什麼,便聽梅渚又道:“東西已奉命交到仙子手上,小仙這就告退了。”說罷朝飛瓊一禮,轉身離去。

    “等一下,”飛瓊急忙喊住梅渚,“殿、明煦殿下他,還好嗎?”

    一步之外,少年仙君秀雅的面容上神色變了變,似是添了一分喜色,又似添了一分秋色,好一會兒才道:“小仙來之前,問了殿下一個問題,當時殿下回道:元是從心之舉,沒有值不值,三道神霄雷罷了,受得住。”

    -

    三十重天,青華宮。

    以虖勺山所出的楠樹修建的宮室,淡雅溫華。精緻的捲簾之下,洬雨閉目盤坐在牀榻上。

    室內燃着鎮痛益神的薰香,醫仙將塗了白色藥膏的紗絹,縛上洬雨已經紅紫的眼眶。

    纏縛完畢,醫仙起身道:“已經有固元露這般的上等仙藥養護,其餘的傷並無大礙,本仙開幾帖內服與外用之藥,服藥修養半月便可痊癒。”

    聞言,另一旁站着的仙君,清淡的眼眸微轉,用餘光瞥了眼坐在木几旁喫着茯苓糕的身影。

    醫仙嘆息一聲,繼續道:“但這雙目傷的着實厲害,怕是沒有數月不能視物。這藥膏一日替換兩次,每次以此勺挑三下勻開在白絹上敷用,切記用量不可過多。此膏藥用盡之後,還請仙君及時派個仙使來百草宮。”

    站着的仙君點了點頭,醫仙和他又說了幾句,便領着仙使告辭了。

    仙君又同洬雨道了兩句,隨後將木几旁的身影叫去一旁說話。

    身着月華色衣衫的仙君面色清淡,看着羽蒼道:“你將帝君給你的固元露給了她?”

    羽蒼吞了吞嘴裏的茯苓糕,點點頭,“嗯。”

    仙君的眸底滑過一絲無奈,道:“那固元露不可多得,你倒是隨手便給了別的仙神。如今沒了它,你可想過,若你體內頑疾復發,又該如何處治?”

    羽蒼眨了眨眼,紅色的瞳孔一閃一閃,他扯着脣角道:“沒事,又死不了。”

    仙君聞言,輕嘆似的搖了搖首。頓了頓,道:“既如此,那你好生照看她。若有需要我幫忙的,差個仙使過來說一聲。”交待完便邁步欲走。

    羽蒼眨了眨眼,快速拽住月白的衣袖,跳至仙君面前,道:“我照看小仙姑?熙誠師兄你別開玩笑了,讓我打架還可以,‘照顧’這種事你看我行嗎?絕對不行。我做不來的。”接着紅脣一裂,呲牙笑道:“還是有勞師兄你照看吧。”說着便欲躥出門外。

    奈何,面前的仙君對他了若指掌。

    面容清淡的熙誠長臂一伸,揪住羽蒼的後領,淡淡道:“恩是你欠的,情是你求的,她得你照看。”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凡事都有第一次,無妨,多練練,往後就行了。”言訖,薄脣微勾,登時化作一縷青煙從赤紅的瞳孔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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