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瓜男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道:“這樣……我還以爲你要將我一個人扔在這裏。無妨,我最喜歡打架了,不怕你連累。”
不知道爲什麼,洬雨聽了搶瓜男的話心頭莫名涌上一絲難受,她沒再說什麼,拉着搶瓜男追上前面一黑一紅的兩道身影。
兩列葡萄架間,洬雨剛喊住了前面的身影,後腦勺便迎來一下不輕的撞擊,她下意識想伸手,卻發現自己的手被扯走了。
搶瓜男扶了扶面具,道:“對不起。”
洬雨在心裏默默嘆息一聲將手覆上自己的腦袋,揉了揉轉回身子。
黑衣男妖着洬雨和搶瓜男沒有作聲。紅衣女妖了洬雨的左腕,道:“天界的冷血無情仙居然會和陌生的男妖捆在一起,到底是時移世易啊。”
洬雨道:“兩位引我到這園子裏來,不會是隻爲說這些吧。”
紅衣女妖道:“呵,洬雨仙的脾氣倒是和傳聞一樣嘛。”說罷,又了一眼洬雨被捆着的左腕:“自然不是爲說這些了,不過是單純地想請洬雨仙來賞賞這異界的葡萄林罷了。”
洬雨了紅衣女妖,沒再理她,對着黑衣男妖道:“你身後所負,可是鬼劍‘慕年’?”
黑衣男妖望向洬雨,瞥了眼她身後的搶瓜男,脣帶淺笑,道:“這柄劍都裹成這樣了,洬雨仙居然還能認出來,難得啊。”as23();
洬雨道:“你是如何得到這柄劍的?據我所知,這把柄的主子是那位縱橫五洲的鬼仙,應該不是你們……二鬼的東西。”
紅衣女妖和黑衣男妖側首相一眼,男妖道:“果然,是妖是鬼終是瞞不過洬雨仙。”頓了頓又道:“名劍易主,自然是因爲原來的主子不在了,能者得之。”
洬雨望向黑衣男鬼久久未動,靜默一會,道:“既拿着這樣的邪劍,那爲何在北洲時不殺我?”
面前的二鬼靈力不淺,若男鬼身後所負真是那柄被萬魔魔氣浸染的邪劍,那當初在北洲時爲何對着只有千年仙力的她只守不攻。
黑衣男鬼道:“因爲不想找麻煩。動了您,就等於同天界和冥界的諸位仙神作對,那我這樣的鬼便真的無處可去了。”
洬雨輕哼一聲,又道:“那又爲何幾次三番阻止我追查魅狐?殺死魅狐的究竟是誰?”
東州的小妖帝和魅狐之間並無別的淵源,若是同一人所爲,那爲何只有魅狐死得那麼慘?
黑衣男鬼笑而不答。
紅衣女鬼道:“洬雨仙,當時攔您是不想讓您見一些事,何況那是我們鬼族和妖煞之間的事情。不過,您若是想知道關於妖煞、關於魅狐的事,那明日您去樞洲東域的山裏轉一轉,估計會有很多收穫。”
“至於今夜……我們二鬼混作妖族闖進這異界的七夕宴,可不是想要在這片難得一進的林子裏同洬雨仙夜話。”
“擾人恩愛可不是……”
“告辭。”沒等紅衣女鬼說最後一句話,洬雨便轉身離開,順帶拉走了搶瓜男。
渙釁鹹鴨苷沉思而行,忽然耳邊傳來一道清澈且深具磁性的聲音:“小仙姑,我們是先在這林子裏漫步一會兒嗎??br />
洬雨聞聲回首,心裏漫過一絲驚疑:方纔一路漫行,她竟沒有察覺到在旁邊一直隨行的搶瓜男,是他刻意掩蓋了自身的氣息嗎?
洬雨細細打量眼前的身影,道:“你……叫什麼名字?”
搶瓜男笑了笑,道:“問別人的名字之前,應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吧?”
方纔同二鬼的對話搶瓜男也聽到了,明明知道了還問,這男妖是故意的。洬雨心下無奈,道:“洬雨。”
搶瓜男道:“我叫寒徹,寒冷的寒,徹底的徹。小仙姑你喚我阿徹吧。”
洬雨將自己的左臂往遠處拉了拉,站得離寒徹遠了些,將他從頭到腳又掃了一遍道:“本仙今年有六萬九百八十六歲,敢問寒公子妖齡幾何?”
寒徹道:“不是寒公子,是阿徹。我今年一萬一千三百二十歲。”
洬雨道:“一萬一千多歲?那不知你何來的底氣敢喚本仙‘小仙姑’?”
寒徹乾笑一聲,道:“這不是那會兒不知道你是誰嗎,對。”
洬雨向寒徹。他倆均戴着面具,均不清對方的面容。as23();
晚風拂過葡萄林,滿架的枝葉沙沙作響,串串碧色的果子隨風輕輕搖擺,白色的燈籠亦在風中搖曳。寒徹背後的一縷髮絲被吹到洬雨身前,根根如墨。
“既然來了,那便隨處走走。”洬雨說罷轉身。
寒徹跟上來站到洬雨身側,同她一併朝葡萄林深處走去。微溼的土地上,藉着兩旁草叢裏清幽的光華,依稀可以見地上淺淺的兩道木屐踏痕,左大右小朝前延伸而去。而林子裏時不時傳來幾句對話:
“小仙姑,你喜歡喫葡萄嗎?”
“一般。”
“那你喜歡星星嗎?”
“還行。”
“你們天界過七夕嗎?”
“不過。”
“那你七夕的時候都在做什麼?”
“星星。”
“……人間七夕的時候天界也能到星星嗎?”
“能,坐在第一重天就能見。”
“……和天界的男仙嗎?”
“不是……以前是和一個小半仙。”
“……那現在呢?”
“獨自。”
“爲什麼?”
“……因爲,那個和我一起星星的小半仙……找不到了。”
……
洬雨和寒徹在葡萄林裏走了好久,那股濤聲卻依舊似近似遠,寒徹站在一盞扁圓的小白燈下,道:“小仙姑,我們還要繼續找嗎?”
洬雨眯了眯眼睛,她有些困了。若不是那會兒在茶棚裏眯了一會兒,她決計撐不到現在。她和寒徹已經在林子裏轉悠了半個時辰,還是沒找到哪裏有湖澤之類的。洬雨望着跟迷宮一樣的林子,道:“我有些累了,我們休息一下可好?”
寒徹朝前面不遠處的木幾一指:“那我們去那兒坐會兒,等結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