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姐姐，你跟我說句話嘛，你這樣弄得我很慌。”
我走在她身邊，擡頭看她。
半晌，胡娘子嘆了一口氣，“秦小弟，一會覲見鬼王，我得教你一些規矩。你可在電視上看過那些叩拜帝王的電視劇？”
“看過啊。什麼三跪九叩，什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等等，該不會一會我要跪鬼王吧？”
想到這裏我心裏一百萬個不願意。
畢竟這都什麼年代了，哪裏還有這樣的規矩？太奇怪了吧！
“沒錯，別看外面的社會進化的十分文明，但這裏還是跟着過去的那種規矩。見到鬼王，跪下來，磕頭，再把話好好說出來，知道了嗎？”胡娘子道。
唔……
爲什麼啊？
我撇了撇嘴，“知道了。等會跪他就是了。”
阿梅婚禮的地方，在忘川只是很小一部分，我們路過了大宅子，繼續往前走，面前豁然開朗。
一道古色古香的街道出現在我們面前，不能說車水馬龍，但也是人來人往，而且各種樣子打扮的鬼都有。
我瞧着他們新鮮，他們瞧着我也新鮮。
“咦，胡娘子，怎地還沒離開？”
有人……啊不，有鬼湊了上來打招呼，饒有興趣的打量了我兩眼。
“嗯，有點事情還沒做完。”胡娘子敷衍了兩句，把我匆匆拽了過去，留下那隻鬼好奇的目光。
“秦小弟，咱們要抓緊時間。”胡娘子擡頭看了看天色，“名帖和彼岸花花瓣的時效只能維持到凌晨五點左右，換言之，你現在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一個小時……還好還好，時間還算多。
“我們一來一回就要四十分鐘。”胡娘子補充了最後一句。
我的臉都綠了。
“四十分鐘，那我豈不是隻有二十分鐘？”
說話間胡娘子也加快了腳步，“你知道就好，趕緊的。”
胡娘子三步並作兩步的往前疾走，我跌跌撞撞的跟着她，走了大約十來分鐘，我的面前出現一棟……別墅？在周圍兩邊都是低矮瓦房，以及各種年代的宅院之中，這棟現代化十分豪華的別墅就顯得……嗯，格格不入了。
“任性的傢伙……”胡娘子顯然也被嚇的不輕，走到別墅外牆的對講機前摁了一下，“咳，鬼王大人在嗎？胡娘子求見。”
對講機裏傳來滋滋滋的聲音，半晌之後纔有個陰沉的聲音傳來，“不見。”
“誒？”
胡娘子倒退一步，眉頭皺了又皺，“有急事求見。”
“多急都不見。”那人似乎很不耐煩似的“鬼王大人現在不方便見客。”
我心生一計，上前踮起腳尖道“我，我們帶來了龍皮！”
那邊的聲音戛然而止。
“怎麼辦胡姐姐？見不到鬼王是不是沒辦法救張涵出來了？”我垮下了臉。
“這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恐怕……”
話音還未落，鐵門嘩啦一聲打開了。
我探出半個腦袋，院子裏靜悄悄的。
“進去吧。”胡娘子牽着我的手，往大門走去。
西式雕花木門前站着一個黑色的影子，飄飄蕩蕩的看不大清楚，他好像微微彎了一下腰“久等。”
聲音低沉，正是剛剛對講機裏的那個聲音。
我們跨了進去，偌大的皮質沙發上坐着鬼王。
“你說你帶來了龍皮？”鬼王冷聲道。
我點點頭，把龍皮拿出來，“這就是。”
鬼王眉頭一蹙，只是擡了擡手，龍皮突然就飛了過去，穩穩落在他手中。
“不錯，是如假包換的龍皮……那麼，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拿龍皮來是想和我交換什麼？”
我還沒開口，鬼王又補充了一句。
“龍皮貴重，就算換凡人陽壽，返魂也不是不可以……”
返魂？
我渾身一震，頓時想到了爺爺，不由得嚥了咽口水，如果能換回爺爺的陽壽的話。
“沒有沒有。”我盯着鬼王，眼睛裏帶着些許希冀，“真的可以換陽壽？”
鬼王擡起眼睛，冷冷看了我一眼，“不錯。”
“那麼我想……”
“秦小弟！”
胡娘子突然怒斥了我一聲“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但是別忘了我們的目的！”
一邊是素不相識的少年，一邊是爺爺，我真的很難抉擇。
我猶豫了，自私的慾望和救人的慾望一直在我心裏起伏不定。
鬼王瞅了我半天，笑了。
“你爺爺的陽壽未盡，卻爲了你全部散盡，你要是想要你爺爺活過來，你身上的禁錮也一樣會破解，到時候……”
他的目光看的我全身一顫。
“那個，我想把張涵還回來……”
“張涵？”
“就是被鬼王您帶走的那個少年。”胡娘子急忙道“張涵擅闖忘川是他的不對，但也有我的責任，希望鬼王大人可以網開一面。”
“哦，知道了。”鬼王點點頭，“但是龍皮如此貴重，就爲了換一個凡人……你還有沒有其他想交換的？”
鬼王是對我說的。
我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其他想要的東西，於是搖搖頭。
“好，我就喜歡你這樣不拖泥帶水的樣子。”鬼王動了動手指頭，黑影一晃，又出現了，在他的身邊出現了昏睡着的張涵。
“張涵！”胡娘子驚呼一聲，上前抱住了張涵，急忙檢查他身上有沒有不妥的地方。
鬼王冷哼一聲，“你們當本王是什麼人？不過給他一點小小的懲罰罷了，真當本王是喫葷的？”
“沒有沒有。”胡娘子急忙道“那就多謝鬼王大人了。我們告辭！”
說完，抱着張涵拉着我就要走。
“等等！”鬼王突然開口，我好奇的轉過身去。
“龍皮貴重，換了一個凡人，價值也不對等……這樣吧，本王給你一個信物。”鬼王一擡手，一枚精緻小巧通體黝黑圓形玉墜浮在我面前。
“只要有需要，拿着這枚玉，喊本王的名字就行。平日裏也能辟邪驅鬼。”
這麼好？
我也不推脫，一把把墜子握在手中“多謝鬼王大人！”
道了謝之後，我們在鬼王森冷的目光之中離開了。
我們前腳剛走，後腳影子就湊近鬼王，“鬼王大人，那靈俸玉可是鬼仙之中的至寶，就這樣給一個小孩子，會不會太浪費了？”
鬼王笑了笑，“他的目的不就是這個嗎？送來龍皮也好，要人也好，這些都是順水推舟的事情，況且那孩子……”
我們回到了冥店，文墨正坐在櫃檯上撐着臉若有所思。
“師父！”
“回來了？”
文墨笑眯眯的看着我們，“人要回來了，東西也拿回來了？”
“這個？”我從兜裏拿出那枚玉墜對文墨晃了晃，“這是龍皮還回來的！”
“嗯。”文墨點點頭，從抽屜裏拿出紅線幫我把玉墜穿上，掛在了脖子上，“鬼王倒是爽快，還真肯給你……唔，以後好好戴着墜子，千萬別弄丟了，知道了嗎？”
接着文墨就去看張涵的情況。
還好張涵只是被嚇昏過去了，沒有其他大礙，胡娘子這才鬆了一口氣，“真是的，要是再來一次，我打死都不去鬼王的宅子了！”
“沒那麼恐怖。”文墨笑呵呵道“好了，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我和秦弦也該走了。”
文墨上前摸了摸張涵的額頭，“至於這孩子，暫時先別帶他回村子。他身上沾染上了鬼氣，一時半刻消不掉，還會引來一些不長眼的東西。”
“那要怎麼辦？”
“唔……這樣吧，我暫且帶着這孩子一起上路，三年後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說完，文墨拍了拍張涵的額頭，半晌之後，張涵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