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桶中,翠兒稍稍變了一個方向,讓自己與杜七的位置靠近了一些,之後問道:“什麼爲什麼哦,我身子寒涼,天癸至會有強烈的絞痛感,點麝香也有少許的鎮痛作用。”

    “我是問哪裏不好了。”杜七問。

    翠兒看着杜七,問道:“七姑娘不是看了醫書,應該比我清楚。”

    杜七簡單說道:“麝香開竅醒神,活血通絡,消腫止痛以及孕”

    “停。”翠兒打斷了杜七:“你這不是都知道有些事情十姑娘不想讓你知道,我倒是覺得無可厚非。”

    杜七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翠兒輕輕搖頭,伸手輕輕抓住杜七的頭髮,隨後說道:“對於紅倌人來說,麝香可以避免很多麻煩的事情,其實像我們這些侍女,已經點了許多年了。”

    杜七微微蹙眉,說道:“醫書上說常年點麝香會”

    杜七頓了一下,意識到了什麼。

    “沒什麼好說不出口的,不就是要不了孩子嗎”翠兒笑了笑,說道:“這裏的姑娘哪有在意這種事情的。”

    春風城產的麝香比一般的麝香效果要好的多,可以代替一些紅藥,也沒有那般傷身體是這春風城不可缺少的東西。

    對每個姑娘來說都是。

    杜七想到了白景天與海棠,便問道:“翠兒姐不在意嗎”

    “在意什麼。”

    “孩子。”

    翠兒認真思考了一下,說道:“沒想過。”

    沒看到七姨都單着嗎

    翠兒揉搓着杜七的頭髮,說道:“我只要攢夠了錢能贖身,到時候可以與姑娘們一起生活在春風城,做一些小生意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生活。”

    杜七聞言,沒有說話。

    翠兒姐嚮往的生活正是連韻已經擁有的。

    可杜七還記得連韻提起這種一眼可以望到死的生活之時,那忽然低落的情緒。

    人與人真的很不一樣。

    杜七忽然的沉默讓翠兒心道自己不該與她說這些事情,便主動挑起話題,說道:“今天在金剛寺請的木牌,等會不要忘記拿回去了。”

    “翠兒姐你留一個吧。”杜七說道,她已經算好了,十娘一個,翠兒姐一個,剩下的自然就是白景天的。

    “可以嗎”翠兒有些驚喜。

    “嗯。”杜七點頭,這是她與翠兒姐一起求得,本來就應該是她們二人一起分配。

    翠兒想了想,說道:“彌陀佛、文原菩薩、南望菩薩那我要刻着文原菩薩那一塊吧。”

    “有分別”杜七問。

    “嗯其實佛沒有專門求姻緣、求平安的分別,不過我們習慣分開,就比如這南望菩薩,因爲面向柔和像是女子,所以一般求姻緣會靈驗一些。”翠兒說道。

    “像是女子”杜七想了想之前木牌上的雕刻,覺得那就是女的。

    翠兒搖搖頭,說道:“佛祖有言女子是惡,所以女人不可成佛經文上又說咱們罪業深重,不得成爲天佛五瘴。”

    大乘佛教說一切衆生皆可成佛,佛觀衆生平等。

    所以翠兒不能理解,這哪裏平等了。

    所以有時候瞭解的多了,反而不信了。

    “嗯法華經有記載過龍女八歲成佛的典故,不過也是先轉化爲男兒身才成了菩薩,所以說佛祖真的不歡迎咱們。”翠兒說道。

    語氣平靜,倒是沒有幽怨,因爲在她看來她們這些人本來就不乾淨。

    當然,這些人裏不包括杜七。

    “龍女”杜七想到了什麼。

    翠兒搖搖頭,讓杜七轉過身子給她清洗後背,同時說道:“走遠了,之前說到哪兒了”

    “木牌。”

    “哦,彌陀佛、文原菩薩、南望菩薩分別是求平安,求財,求姻緣,我就要文原菩薩那一塊就好。”

    “求財”

    “嗯。”翠兒點頭,仔細看來,似乎就是這塊求財的最差。

    本該是姻緣最差、平安最好,因爲春風城的姑娘少有信姻緣的,而南荒安全是最難得的。

    以往杜十娘和李甲剛相識那一段時日翠兒都看在眼裏那段時日她是信姻緣的。

    現在自然是不信的。

    不過南望菩薩還蠻靈驗的,給杜七留着,希望七姑娘可以找一個最好的姻緣。

    佛祖保佑。

    她也算是找了一個好人保佑杜七

    可這世界上還沒有哪一尊佛敢接杜七的姻緣。

    杜七忽的說道:“翠兒姐你換一個吧,求財的留給十娘。”

    翠兒一愣,然後情不自禁的笑了。

    “七姑娘真是個財迷,也好也好,十姑娘發了財我也能跟着沾光,倒是沒有必要自己去求,那我要彌陀佛,求平安總可以了吧。”

    “彌陀佛,求平安”杜七覺得有些有些奇怪。

    今天那彌陀殿裏的佛可一點都不平安,那惡意都砸到她們臉上了。

    “是啊,一般是求平安的。”翠兒點點頭。

    要不她怎麼會許願希望大家都好好的呢。

    反正姻緣那塊留給杜七,她也沒得選。

    “翠兒姐喜歡就行。”杜七點點頭。

    翠兒哼了一聲,說道:“七姑娘就會說好話,我想要求財的,你不是不給嗎”

    杜七:“”

    稍稍的有些臉紅。

    “好了不開玩笑了,水要冷了,抓緊洗。”

    窗外冷雨下着,屋內熱氣升騰,十分溫暖。

    晚上,杜十娘拿着那塊求財的木牌,說道:“這是開光的信物什麼木頭的梨花木怎麼感覺那麼輕。”

    說完便將牌子掛在了牀沿上。

    “對了,明天公子誕辰,我接了不少的單子,沒空管你,你自己安排時間。”

    “知道了。”

    翌日。

    天微微亮,杜十娘便離開了家。

    許久之後,杜七才睜開眼,聽着那窗外的熱鬧聲音打開窗。

    清風拂面。

    同時而來的還有那誘人的香氣。

    喫的

    好多喫的

    杜七關上窗,用最快的速度換好了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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