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七挺着那沉悶的響聲,只覺得心中不大舒服。
小姑娘一襲舊衣裳,一動不動,俯身,不知什麼想法。
其實小姑娘沒有得罪他,只是從身邊過,便被說沒有行禮。
不是不想,而是累的恍惚,也因爲精神不佳,沒有像往常那般避開“貴人”。
王公子眯着眼睛對杜七道:“你敢和這個小賤人一樣視本公子於無物”
杜七一身衣裳不過五兩銀子,居然還給臉不要臉。
杜七看着女孩腦後那名貴的靴子,終於轉頭看着他,認真說道:“你說誰是小賤人,還有,把腳擡起來。”
王公子怔怔的看着杜七的臉,吞了口口水這姑娘穿的是差了些,但真的十分好看,縱然是喜好小姑娘的他也覺得無比心動。
說起來這裏是春風城的邊緣,又沒有什麼人看到,還被他的侍衛圍着。
或許可以大小雙收
這般貧窮的姑娘,也不會有人在意。
惡念起,他就要開口,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統領說道:“王家的大公子”
王公子一愣,這才發現周圍的人早就變了,他根本就不認得。
還沒反應古來,下意識說道:“我”
“我什麼我,你也配與先生說話沒聽先生說讓你擡腿”統領大怒,對着青年的膝蓋從側面就是一腳。
這一下十分狠辣,修行之人的力氣哪裏是紈絝擋得住,所以他的腿完全扭曲。
慘叫只叫了一半,因爲其他人瞬間堵住了他的嘴,利索的將其裝進麻袋扔在路邊。
動作麻利的讓杜七都是一愣。
“先生不用在意。”統領憨厚一笑,樸實的像是鄉下的莊稼漢,與方纔的狠辣判若兩人。
杜七輕輕嗯了一聲。
她本來也不在意,杜七蹲下身子,青色長裙落在地面之上,撩起些許塵土。
像是拂去塵埃的掃帚,又像是微風拂過海面。
杜七輕輕拂去小姑娘青絲之上的腳印,輕聲說道:“我們又見面了。”
此時,還未知道發生了什麼小姑娘,怔怔的看着那撩過眼前青色。
好像看到了一汪青天。
是她。
小姑娘馬上就記起了這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姑娘。
記起了是她教自己識別草藥。
記起了她點活了一許白蓮。
小姑娘頭埋的更低了。
她聽到了那不可一世的公子的半生慘叫,一定是因爲眼前這個姐姐。
她也是那人上之人。
“起來說話。”杜七拉住了她的手,接着問道:“你是自城南走過來的”
“回姑娘,是。”小姑娘點點頭。
她站起來,面上髒兮兮的。
杜七取出手帕,輕輕擦拭小姑娘面上的黃土,說道:“那真是不容易。”
“”小姑娘站在那裏,眼裏是深深的疑惑。
公子欺辱她是應該的,要買她是看上了她的身子,可眼前的千金呢。
她不明白。
“要不要一起喫些東西這裏的小喫味道還不錯。”杜七又說道。
千金詢問,不敢不回。
小姑娘開口了。
她的聲音稚嫩中帶着一絲沙啞,卻十分的平穩。
“回千金,小的已經喫過了。”
小姑娘認真的說道:“去春市。”
杜七也不強求,問道:“你住在竹林中”
她身上有一股好聞的味道。
“回千金,是。”
“真好。”杜七笑了笑,她也想住在竹林中,又摸了摸小姑娘的頭,說道:“去忙吧不打擾你了。”
“”
小姑娘起身行了一禮,踉蹌離開。
見到她離開,杜七這才準備繼續去喫東西。
一旁的統領很不解,他以爲杜七見到小姑娘被欺負了是要幫助她,所以才下手那般狠辣,卻沒有想到是這般結局。
“先生認得那孩子”
“見過一次。”
“”統領無奈嘆息。
所以他們這些下人不能理解先生的想法只是既然杜七表露了好感,他還是派了幾個人跟上了那個來自城南的孩子。
這般事情對於杜七來說只是一個小插曲。
她還要繼續喫飯。
然後去要回自己的四兩銀子。
沁河醫館今天的氣氛有些不大對。
因爲竟然有些熱鬧的氛圍。
只見那平日裏邋遢不羈的白景天此時竟然換上了一身整齊的衣裳,衣裳前片,後片,領子,袖子,領口,袖口,貼衣口袋,門襟,釦子全部整整齊齊,完全符合規矩。
平日裏散亂的頭髮也整齊的束在腦後,配合他面上的溫和,脣紅齒白,簡直就是最完美的翩翩少年。
之所以打扮成這幅模樣自然不是他的意願。
此時,沁河醫館的閣樓之上,除了白景天還有兩個青年,每人都比白景天大了許多,做兄長模樣。
一人深色緞袍,金絲滾邊,繡着蛟龍的模樣,廣袖袖邊緙絲花紋,長相駿雅,談吐不凡。
另一人一身淡紫色衣褂,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裏卻給人一種溫潤平和的感覺,像是那儒家先生。
金衣青年起身,對着白景天說道:“練紅賢弟,介紹一下,這位是”
白景天未起身,說道:“我認得他,李甲,李孟陽。”
金衣青年一愣,有些沒有想到白景天一點面子都不給他以往可不是這般,他有些疑惑的問道:“我這位妹婿可是得罪了賢弟如果是,愚兄代他賠個不是。”
說這,他竟然真的向着白景天行了一禮。
這期間,白景天看着金衣青年。
紫衣人也看着他。
金衣青年卻大大方方的起身,衝着二人一笑。
白景天心中道不愧是當今太子,便起身回了一禮。
他看着李甲。
人中之龍。
單是這份氣質就讓人自愧不如。
白景天本不認識他可是他調查了杜七,知道杜十孃的事情。
眼前這個看起來氣度不凡的男人實際上是一個負心漢。
別人也就算了。
但是杜七不可能喜歡他,所以白景天也不喜歡他。
只是畢竟是將來要去四方書苑走聖人路的人他白景天這個最多進入絕雲宗求劍的人比不上。
李甲話也少。
所以這一場春風城身份最高的三位公子的早會看起來圓圓滿滿,實際上不歡而散。
出了門,上了馬車。
太子入座,轉身問道:“孟陽,你與練紅曾有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