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天氣漸寒。
馬車不大,杜七隔着一層輕紗看着街上美麗的風景,白景天卻如坐鍼氈。
因爲他忽然發現先生就是很好看的風景。
現在想來,他從未與先生一起靠的這麼近過,以往的時候雖然每天都有見面,但是他與杜七都是各自看各自的書,每天的問題都是總結起來一口氣問清楚,而請教疑惑的時候,他認真的不得了,哪有空仔細的去看先生。
白景天偷偷看了一眼杜七。
覺得當真是賞心悅目。
“你看什麼呢”杜七忽然轉過來說道。
白景天心虛的低頭,說道:“沒看什麼,沒看什麼。”
杜七眨眨眼,問道:“你憋氣練的怎麼樣了”
一提到這件“正事”,白景天認真了一些,說道:“還是心悸,一接觸到水就身體不受控制連在水下睜眼都做不到。”
他倒是誠實。
杜七不知道爲什麼有人可以怕水怕成這個樣子。
白景天問道:“先生你呢不是說要教我”
“我我也不會游水啊。”杜七有些苦惱的說道:“我有嘗試在家裏和你一樣用臉盆接水但是被十娘看到了,她說我蠢,就不許我練了。”
白景天點點頭。
這很真實。
他提醒杜七:“先生,我是需要適應水,你對水又沒有心結直接練習就可以了。”
“好像也是。”杜七點點頭,現在的時節一天最熱的時候天望海的海水還算暖和,等再過一些時日就真的無法下水了,她還要早做準備。
杜七又提出了一個疑問:“可是要怎麼練下水找人教嗎”
白景天猶豫了一下,說道:“應該是吧”
然後愣了一下。
教先生學習鳧水那豈不是說可以和先生一起在水裏
他看了一眼杜七的裙子,眨眨眼,臉刷的一下紅了。
杜七看着他:“”
白景天咳了一聲,認真的說道:“先生,你找人教的時候記得要找女人。”
“嗯,這是當然的事情。”杜七點頭。
首先他也不認識什麼男人,其次十娘可是說過不許她與其他男人太過接近。
至於說白景天一開始的時候杜十娘還十分的警惕,可是後來聽着杜七每天的彙報,便一點也不擔心了,反而覺得這公子很“與衆不同”。
所以杜七纔會和白景天一同出門。
至於說找人教自己學習游水的事情,在她認識的裏
杜十娘很忙。
翠兒很忙。
石閒也很忙。
柳依依和連韻比較閒而這兩人裏,連韻不像是有耐心教人的樣子,所以,柳依依就成了最好的人選。
杜七心道過幾天去找柳姐姐讓她教自己。
在此之前。
杜七面露不滿,她盯着白景天,語氣嚴肅的說道:“景天。”
這樣的稱呼是白景天要求的,因爲先生都會這麼叫。
“在。”白景天下意識迴應道。
杜七盯着他,認真說道:“你已經看了我很長時間了,我臉上有東西還是說你也覺得我胖了一些。”
“我”
白景天欲言又止。
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看先生。
因爲好看
這像是最簡單的答案,但是白景天不覺得自己是那麼膚淺的人而事實上他也的確不是。
那是爲什麼呢。
先生怎麼就那麼好看。
白景天臉越來越紅了。
“說話。”杜七道。
白景天心一橫,說道:“因爲先生有了一些變化,我纔看的。”
“唉”杜七眨眨眼,輕輕摸了一下自己的腰,嘀咕道:“真的長肉了嗎。”
白景天說道:“比起剛見面的時候,先生的變化還是很大的,這裏單說穿着打扮以往先生的裙子不會有這麼多花”
現在的杜七穿的是青色碎花,所以青裙一動便是泛起一陣漣漪。
白景天指着杜七馬尾之上那仿若兔耳朵一樣的緞帶說道:“還有,先生的緞帶也比之前更加的好看,白裏透紅。”
杜七看着白景天,心道原來是看這個。
白景天說道:“以前先生不會點妝的,現在也多少化了些胭脂吧。”
杜七點點頭:“妝是十娘隨手弄的,衣裳是披羅居的姐姐們改的。”
她在披羅居給人家做玩物,總是要學到一些穿着打扮的技巧的,不然的話光是杜十娘那一邊都說不過去。
杜七有些意外的看着白景天,說道:“你觀察的倒是仔細。”
白景天靦腆笑了笑。
接着一愣。
等等,這樣觀察仔細一般的人不會覺得很“噁心”嗎
白景天覺得如果一個人對自己的觀察也那麼自己,他首先是對對方敬而遠之,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好感。
白景天偷偷看了一眼杜七,發現對方面色如常,鬆了一口氣。
“我說。”杜七忽然開口。
“在”白景天馬上坐正身子。
杜七平靜的看着面前觸手可及的少年,說道:“要看就大大方方的,做賊一樣,像什麼樣子。”
“”
白景天無奈點點頭。
他覺得這種話也只有先生可以說的出口了,話說她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自己好歹也算是一個男人。
呃。
男人
先生真的是這麼覺得的嗎
白景天想起了先生偶爾看他的眼神。
與看花瞳的時候差不多。
說來丟人,先生時常會讓她想起孃親。
原來自己在先生眼裏就是一個孩子。
白景天撓了撓頭,倒也不例意外。
就在這個時候,馬上的速度緩緩下降。
馬蹄在青石板之上輕輕砸了兩下,伴隨着馬兒的輕鳴,車馬停下。
白景天的思緒飛回來。
到了。
現在要去見另一個不把他當做男人看的女人了比較巧的是,她長得也很好看,當得上是春風城第一美人。
當然,白景天覺得那是在杜七來之前。
“先生。”白景天跳下了馬車,一隻腳將馬車放下,伸出手想要去攙扶杜七。
卻沒有想到杜七也是輕輕一跳。
姑娘落地,濺起些許塵埃。
陽光、清風拂面。
林間小道上。
杜七覺得這裏很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