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拇指貼在杜七的下巴上，因爲怕弄花了杜七的妝，所以嬋兒的動作十分輕柔，但這仍舊打斷了杜七本要說的話。</p>
“姑娘你不要再說了。”</p>
“唔……”杜七眨眨眼。</p>
“姑娘先乖一些，不要說話。”嬋兒說道。</p>
杜七點頭。</p>
嬋兒便鬆開手。</p>
杜七轉過身子，瞧着滿臉無奈的嬋兒，顯然是不明白嬋兒這忽然的是做什麼。</p>
嬋兒後退一步，盯着杜七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杜七眨眼的頻率變快了一些，她才捂着臉，顫聲道：“我從未想過七姑娘這麼幹淨的人會說出那荷花的名字……這般污濁的世道，果然讓人喜歡不起來。”</p>
“是不能說的？”杜七說着，心想這東西在春風城分明那麼常見，爲什麼嬋姐姐一副天塌下來的模樣。</p>
杜七擡頭看了一眼下午的青空，只見碧藍如海。</p>
隨着杜七的動作，東方飄過來一抹雲，似是一道遮羞布擋在院子上方，企圖將這姑娘家的私房話埋葬在這個院子裏。</p>
“不是不能說的，是我不想從七姑娘口中聽見。”嬋兒十分無奈的說道：“我先問一句，七姑娘可知道荷花的用處？”</p>
“知道，說是閨中之物。”杜七點點頭，又說道：“該是能讓姑娘們解乏，本質上與我做的艾灸沒有什麼分別，嬋姐姐不是很喜歡艾灸？”</p>
“七姑娘這叫什麼話，荷花吃了只是不傷身子，姑娘親手的艾灸可是養生的……再說了，這怎麼能一起比較。”</p>
“可我覺得都是一樣的。”杜七說道。</p>
嬋兒沉默了。</p>
伴隨着一陣“簌簌”的聲響，狸花貓踩着軟軟的雜草從林子中出來，可它剛剛探出一個腦袋就對上了才嬋兒的視線……</p>
“喵！”</p>
小花的瞳孔瞬間夾成了一條縫隙，它在炸毛後，害怕的看着嬋兒的神情，輕輕的、輕輕的又退了回去，直至消失在林子中。</p>
“七姑娘。”嬋兒輕聲道。</p>
“啊，我在。”杜七心想嬋兒這是生氣了？</p>
嬋兒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不高興。</p>
作爲丫鬟，是不能當着姑娘的面發脾氣的，雖然她平日裏風風火火的不及翠兒優雅，但也是知冷知熱的姑娘。</p>
爲什麼呢。</p>
嬋兒想了想，心道興許是姑娘先是提起了聘禮，又提起了暗舒荷的緣故，這兩者之間的聯繫讓她有了不那麼好的念頭，就是……姑娘也到了會在意異性的年齡。</p>
本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對於嬋兒而言，就如同她說的，她無法想象杜七不屬於十樓會帶來怎麼樣的後果。</p>
應該不是生氣，只是急了，並且帶着幾絲恐懼的意味。</p>
“嬋兒姐要喫？”杜七微微睜大了眼睛。</p>
“以小姐的性子，早晚的事情。”嬋兒一幅認命的模樣，擔憂的看着杜七，說道：“那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我能問一句七姑娘是從哪個丫頭口中瞭解到這東西的嗎？”</p>
“說的人太多了，我也記不清楚了。”杜七搖搖頭。</p>
“我想也是，大家都知道十姑娘的性子，即便是小姐也不會當着七姑娘的面說這種東西。”嬋兒抓着杜七的手用力了幾分，嗔道：“正巧這些時日店裏發了不少新的荷花，定是不知廉恥的女人在街上談論讓姑娘聽去了。”</p>
杜七身子一頓。</p>
不知廉恥……說的是四閒姐？</p>
自己也不是故意從四閒姐那裏聽到的，還是不說了。不然，從嬋兒姐這兒就能看出來十娘知道了一定會去找四閒姐的麻煩。</p>
“嬋姐姐，如果十娘知道我提起暗舒荷，是不是也會生氣。”杜七問。</p>
“首先，我沒有生氣，其次……十姑娘應該也不會生氣，最多會惱怒春風城不是個乾淨的地方。”嬋兒認真說道：“聽到她們的談論又不是姑娘的錯，嘴長在她們身上。”</p>
“原來是這樣。”杜七心道她想象中也該是嬋兒說的那樣。</p>
“雖然十姑娘不會生姑娘的氣，但是這並不意味着七姑娘能去問她，若是問了……一頓打該是少不了的，我可不想姑娘捱打。”嬋兒提醒杜七。</p>
“我又不傻。”杜七理所當然的說道：“所以我來問嬋姐姐你，而不是十娘。”</p>
“……”</p>
嬋兒咬牙，心道她倒是忘了杜七是個很聰穎的姑娘。</p>
“哼，不想讓十姑娘憂心，我的憂心就無所謂了？”嬋兒盯着杜七，感覺到了讓人無奈與心碎的差距。</p>
杜七對着嬋兒眨眨眼，櫻脣微啓：“因爲我也喜歡姐姐，纔會與姐姐說呀。”</p>
這個“也”字很重要……嬋兒雖然清楚這件事，卻不妨礙她堅定下來的心一軟，面上飛起了紅霞。</p>
“呸，七姑娘總是能用認真的口氣說這些羞人的話，別以爲……你這樣說我……我……罷了。”嬋兒拿杜七沒有一丁點的辦法，只能寵溺的看着眼前這個已經逐漸成熟的少女，柔聲說道：“至少來先來問我是對的……姑娘安心，我不會與十姑娘說的。”</p>
“都聽姐姐的。”杜七點點頭。</p>
然後就沒有人說話了。</p>
杜七想知道嬋兒怎麼看待暗舒荷，而她已經得到了答案。</p>
如果石閒要求，嬋兒會喫暗舒荷，但是不喜歡。比起暗舒荷她更喜歡自己的艾灸……興許是艾灸能讓姑娘家更舒適，但是暗舒荷勝在一個方便，而且更有情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