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永謙知道奕王給足了尚書府面子,悠然再不跟他回去,斷斷不行,他尋不着這女兒,也不知道她究竟在何處,焦急得來回踱步,許久後,無奈地說:“我實在不知道這女兒去了哪裏,這可怎麼辦纔好?”
龍亦正一聽這話,立刻知道,這麼多年,他應該是很少關心悠然這個庶出的女兒,心頭萬分心疼悠然,片刻後,喚來了應遠,應遠立刻會意,將文悠然的行蹤告知了文永謙,文永謙這才慌忙備車親自去城西將她‘請’了回來。
一晃半年未見,文悠然看見龍亦正,情緒還是控制不住,心中狠狠一陣痛楚,鳳目瞬間盈上些許晶亮,知道自己沒有再與他鬧騰的底氣和餘地,倔強使得她不甘心,凜然說:“請奕王與我單獨說幾句話。”
她那一聲‘奕王’是在故意與自己隔開距離,龍亦正面無表情,心頭卻痛如刀絞,認真回:“好。”
簡潔溫馨的閨房,柔和的光線,文悠然白皙的指尖熟練地在書桌上鋪好宣紙,拿小壺滴清水在硯臺表面,輕輕研磨。
龍亦正的臉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語調深沉:“你是要我保證些什麼嗎?”
文悠然下巴微仰,看着於自己有着絕對身高優勢的他,微微一笑說:“請奕王爲我寫封休書。”
龍亦正心頭一緊,不禁難受不已,雙脣珉緊,鼻翼微微擴展,待他稍作平復後,深邃的眸子緊盯着她的眼睛,冷冷道:“你是不是忘記我說過的話了?”
“奕王說過的話,我自然不敢忘卻,我要這休書,只是以備不時之需,”文悠然細細想了想,補充又說,“如若有一天,奕王再次不想要我了,希望這休書能還我一個自由。”
原來,她還對自己當年主動提出決絕的事情耿耿於懷,終是自己虧欠於她,龍亦正心頭苦楚難忍,內疚之意再次涌上胸腔,片刻後,妥協道:“好,這休書我寫,但悠然也說了,僅限於我不要你。”
“那是自然,”文悠然微微笑着,心中卻是萬分難受,“以我的身份,哪敢挑戰奕王的權威,此舉,不過是求個保障而已。”
“你所希望得到的保障方式,很特別!”龍亦正不再想聽她傷害自己的話,神色凝重,大步上前,站姿端正,英氣無比的側顏異常嚴肅冷冽,提筆,有力的字跡落入宣紙之中。
文悠然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儀容,更沒有收拾的意思,道別父親和主母以及孃親等人後,直接進了一輛馬車。
她終於肯跟自己回去了,這般始終都是個好的開端,龍亦正平靜禮貌地與文永謙道別後,浩浩蕩蕩的人馬和二十多輛雙轅金頂的馬車聲勢浩大,緩緩離開尚書府正門。
這座宅子外表簡潔低調,宅內卻氣派無比,文悠然逛了幾處便乏了,去了寢殿,只見屋內裝飾奢華,燃着頂級的沉香,精緻無比的楠木雕花梳妝檯上,滿是名貴胭脂水粉,一面橢圓形極清晰的銅鏡照着自己纖細玲瓏的身段,旁邊的首飾箱琳琅滿目,擺滿各種珠釵首飾等,用應有盡有來形容毫不誇張,整整幾排高大的檀木衣櫃,裏面都是製作精良的衣裳,衣櫃下方是一排排精緻無比,款式不同的鞋子,整個殿內女子用得着的物件應有盡有,不用細想也知道,置辦這些,耗費的銀兩數量龐大。
此刻,文悠然無奈一笑,想起自己在湘洲所見的人間疾苦,深刻感受到,財富一直是集中在權利中心的,知道這其中也有母后的關愛,但始終對於這種奢侈感到不安。
見龍亦正進來,文悠然快速將目光移至別處,故意不去看他,輕輕坐到銅鏡前,白皙的指尖輕觸着首飾箱內的物件。
努力讓自己不去在意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龍亦正深吸一口氣,先開口說:“田契和地契在奕王府,由劉嫣打理,等會,管家會將我的俸祿,及記錄着所有財務的賬本上交給你,往後,你可以隨意支配。”
文悠然心中一陣痛楚,稍作平復,藉着銅鏡看了他一眼,冷冷回:“謝謝奕王。”
龍亦正心頭一陣刀絞般的疼痛,看着冷漠的她,嘴角微微一揚,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許久,見她始終不肯搭理自己,失落地轉身,挺直腰脊,昂首大步離開。
晚膳其間,龍亦正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去了飯廳。
明亮的燭光下,文悠然正獨自用着晚餐,丫鬟們見奕王來了,急忙行禮後,快速拿過來碗筷。
龍亦正看着桌上僅幾道簡單的飯菜,且全部是素食,心疼地說:“你這般清瘦,該喫些肉食。”
文悠然的情緒立刻又上來了,她好恨自己這般在乎他,睫毛微微一顫,不打算回,也不去看他,默默喫着飯菜。
“悠然,你同我說說話好嗎?”思念一直煎熬着,龍亦正看着自己深愛的人,近在遲尺卻始終不得親近,心頭難受得緊。
“奕王想聽什麼?”文悠然回着,心中又是一陣難受。
“你要怎樣才能不生氣?”
文悠然冷冷一笑說:“說到底,你們纔是夫妻,我只是個妾,有什麼資格生奕王的氣?”
“你知道你在我心中的位置,”龍亦正心頭一陣鈍刀慢割般的苦楚,深吸一口氣,語氣沉重,“悠然,我念你念得緊,即使你就在我眼前,可我們之間卻依舊隔着莫大的距離,我的心很難受。”
文悠然心中一陣難受,險些心軟,鼻子一痛,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冷漠,不再理會他。
不想讓她過於牴觸自己,龍亦正努力調整情緒,拿起筷子,陪着她默默喫着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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