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害怕是恐懼的過程，痛苦是最終的結果，文悠然緊閉着雙眼，哭得梨花帶雨，她不敢動，也動不了，只能任由自己顫抖着，他的大手企圖分開自己的雙腿，她極害怕那個夜晚的人，哭泣着輕聲道：“夫君救我……”
“你說什麼？”龍亦正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深邃的眸子緊盯着一副視死如歸的她。
緊閉的雙眼淚水更多了，文悠然抽泣着，顫抖着小聲道：“請不要傷害我，你不是我的夫君。”
龍亦正心頭一痛，慾火似乎被一桶冰水瞬間澆滅，一拳重重打在榻上，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才放開她被自己掐紅的手臂，許久，看着側過身子捲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她，他輕輕躺了下來，伸手將她摟入懷中，閉上眼睛，下巴靠近她的發頂，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此刻他的心異常平靜。
文悠然驚恐了許久，很累了才安靜下來，睡夢中始終帶着眼淚。
文悠然又睡了許久體力才恢復些，起牀後，她甚至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回來的，再這樣下去，自己的情緒遲早會崩潰，她雖然性子不算急，但也懼怕這般來回反覆的他，她不再說話，提筆開始繪製一幅丹青。
遠遠的，龍亦正透過窗看着表情極爲認真的文悠然，臉色漸漸暗沉下來，想起她瑟瑟可憐，不願讓自己碰她的身子，突然覺得甚是可笑，他們相處了這麼多年，儘管彼此都忙碌着，相聚的日子不算長久，但他了解她，她根本不是那般膽小的性格，她不願與自己親密，唯一的解釋是她的心裏裝着別人，龍亦正雙拳握緊，臉龐的肌肉線條突然變得僵硬，轉身大步離去。
文悠然再次被遺忘在了這座莫大的皇宮，最近胃口特別好，晚膳時她正津津有味地喫着，在宮女們的請安聲中，龍亦正走了進來，蘇公公立刻拿過來碗筷。
文悠然看着他愣怔了好一會兒，情緒緊張不已，微顫的筷子輕輕落入碗中。
龍亦正沒有去看她，慢慢喫着菜，他不知道自己爲何總會想着過來陪着她，彷彿只要看見她便能安心，或者她在離自己不要太遠的距離都好，突然想到了什麼，先開口道：“盛京的天香樓，聽說菜餚不錯，你去過嗎？”
他彷彿只是隨口說說，可空氣都似乎變得瞬間緊張了起來，文悠然一驚，心七上八下，慌亂不已，手中的筷子險些掉了下來，腦子裏快速思考，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是知道了什麼嗎？
龍亦正輕描淡寫的語氣道：“別緊張，你可以不回答。”
飯後，龍亦正面無表情，親手將一隻黃金鑲綠寶石步搖，輕輕置於她的髮髻之間，他看着依舊神色不自然的她，那眼神淡漠，不容反抗和拒絕。
本贈此物應該是情意綿綿的事情，可他的表情告訴自己，他並沒有那種意思，似乎只是想着掩飾那發間的空蕩，或許覺得自己不該這般寒酸，文悠然睫毛微微下垂，不想去看，也不想去猜測他的用意，她的心太累了，好累好累……
整日，文悠然都緊張不安，下午龍詩意居然進了自己的宮裏，許久沒見，二人噓寒問暖，文悠然突然問：“小公主，你現在有自由嗎？”
“嗯——”龍詩意點點頭，笑笑道，“哥哥最疼我了，他自然不會限制我的自由。”
文悠然緊張不已，反覆確認周圍沒人後，又猶豫了許久，表情嚴肅，小聲道：“我想請小公主幫忙救人。”
“救誰？”龍詩意一臉疑惑。
“此事關係霍家安危，請小公主與霍連打個招呼，讓他跟老祖說一聲注意安全。”
龍詩意雖不解，但見她神色如常緊張，立刻點頭道：“我知道了！”
霍連將小公主帶的這句沒頭腦的話轉述給了霍勁宗，霍勁宗突然緊張起來，待他足足想了兩日後，知道此事已然沒了回頭路，自己多年的心血終要付之東流，一切都留不住，卻起源於不該來，他有條不紊地安排好了一切，靜靜等着那一天的到來。
幾日後，盛京傳出一個重磅消息，盛京首富霍勁宗勾結前御使大夫魏巖茂，大勢斂財作爲煜王背後支撐，被判處斬立決，沒收霍家一切資產。
龍詩意匆匆過來告訴文悠然這件事情的時候，文悠然只覺得頭嗡的一聲，彷彿遭到狠狠一擊，重心不穩差點站不住。
晚膳其間龍亦正來了，依舊是坐在對面，絲毫令人看不出表情。
文悠然迷茫的眼睛直直盯着他，許久，終於開口道：“皇上實質早就知道，根本不需要我去傳這消息，皇上這番是想讓我揹負害死霍老爺子歉疚。”
“朕能說朕不知道嗎？”龍亦正語調自然，似乎沒有任何情緒。
“皇上做到了，我現在很難受，霍老爺子教會了我很多東西，是我害了他的性命。”
“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所作所爲負責任，他既受恩於人，自然要有所回報，他走到今天完全是自作自受。”龍亦正眼皮微微一怔，自己都不知道爲何要解釋那麼多。
文悠然的目中盡數內疚和歉疚，她沒想到自己間接害是了一位令人敬重的老人，淚水至鳳目涔涔而下，幽幽地說：“皇上一向我透露出天香樓，第二日我便見到了小公主，小公主是難得可以將消息帶出宮的人，皇上這招甚好，這麼簡單我居然沒想到。”
他的心思豈容她隨意揣測！龍亦正忍住極端的怒火，儘可能不讓她看出自己的情緒起伏，話語深沉道：“隨你怎麼想！”
文悠然冷冷一笑道：“謝謝皇上讓我知道，這世間會有一種人，即使他日日睡在你的枕邊，你也看不透他的心。”
“這句話正是朕想對你說的！”龍亦正突然生氣，起身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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