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針挑開化膿的地方,把膿汁清理乾淨,又灑上消炎粉,抹上金創藥,把自己的中衣(內衣)撕下一塊,纏繞包紮好李逵的左臂,然後小聲說:“兄弟可否小點聲兒?”
李逵看看自己的左臂,感激地點點頭。
宋小魚悠悠醒來,頭昏腦脹地睜開眼睛一看,自己好像是在棺材裏?他拍拍自己的腦袋,閉上眼想了一會兒,哦,那天衝進太原南門追趕完顏銀術可,中了蕭琦的黑毒針……後來到了太原府衙,再後來就不知道了。
棺材裏悶的慌,他一身的汗水溼透了壽衣,六月天的,誰這麼坑人,給nz穿這麼厚的壽衣?他趕緊坐起來,兩隻手扶着棺材兩邊沿子,一下子站起來,翻了出去,差點沒砸着正閉上眼準備喝毒酒的安道全。
安道全睜開眼驚的下巴都掉了,一把抱住宋小魚哭道:“兄長啊,這鉤吻端的厲害,才喝了一點就見着兄長了,尚有五種毒藥還沒喝呢,看來是不用喝了……”
宋小魚聽的糊塗,問道:“甚麼鉤吻?又爲何要喝五種毒藥?”
安道全哭的一踏糊塗,只顧哭也不解釋。
李逵跑過來一看,破涕爲笑,卻揉揉眼睛仔細看着宋小魚,又伸手去扯宋小魚的鬍鬚。
宋小魚“唉喲”一聲笑罵道:“黑廝扯我鬍鬚做甚?”
李逵拍掌傻笑道:“哥哥好耍子,鐵牛的嗓子卻哭啞了。”
說完一路奔出府衙,邊跑邊大聲嚷道:“宋江哥哥活囉……”
安道全猛然醒悟,一看果然那杯毒酒還在地上沒有喝呢,他驚喜交加,趕緊把所有的毒藥都收拾裝進藥囊裏,然後端起那杯毒酒連杯子扔出了窗外。
府衙裏的人都跑到大廳裏來看,卻遠遠地圍着不敢走近來。
吳用正在大門上指揮懸掛黑紗,連忙也跑了進去,看見宋江果然好端端的站在那兒,他偷偷抹了一把眼淚,趕緊高聲叫人把所有喪事擺設和用品都撤掉。
宋小魚一身汗如雨下,一邊脫壽衣一邊埋怨道:“虧你們用心,這麼厚的壽衣足足穿了九件!”
他脫了一件還有一件,他心裏唸了一聲“阿彌陀佛”,苦笑說:“好險,今夜若不醒來便是熱死悶死也!熱不死悶不死,明兒也被你等活埋!”
吳用喜極而泣,連聲說:“兄長天命之人,自有貴人相助!若兄長當真亡故,吳用等人只得相隨。”
宋小魚笑笑,圍着楠木棺材轉了一圈,“嘖嘖”連聲,停下來說道:“虧你們上心破費,買這金絲楠木棺材與我……”
肚子裏忽然怪叫了幾聲,兩三天沒喫喝了,他衝着吳用說:“紅燒肉、滷zhu蹄,一壺好酒!”
“哥哥好不小氣,一壺酒如何夠?太原城裏的祁縣高梁白,還有東城酒館裏汾陽過來的杏花村的汾酒……都是美酒!”林沖和花榮剛剛飛騎趕來,站在人羣中,一頭的汗水。
花榮抹着汗水,微笑着說:“哥哥還喫那紅燒肉做甚?太原城裏美食甚多,明日陪哥哥喫遍太原。”
宋小魚笑道:“你二人說的甚是眼熱,如今卻在哪裏?若熬到明日便餓也餓死了!”
花榮想了想說:“此時甚早,街上也正熱鬧,只是不知哥哥去得去不得?”
宋江來回走了幾步,笑道:“睡了許久正要走動,不妨事。”
便叫了吳用、李逵、盧俊義,和花榮、林沖一齊去逛太原。
一路上,宋小魚象個貪喫的孩子,喫着各色太原美食。
許西巷楊氏蕎麪灌腸也是太原當地的傳統小喫,周邊的縣市叫“碗託”。是把蕎麥麪調成糊狀,盛在容器裏,上火蒸熟,冷卻後脫離容器,叫“碗脫”比較形象。宋小魚吃了一份豆芽炒灌腸,又打包了份打滷涼調灌腸。
義井巷的太原頭腦是用肥羊肉、黃花、煨面、藕根、長山藥、良姜、酒糟、黃酒八樣原料配製而成,故而又名八珍湯。喫的時候可以感到酒、藥和羊肉的混合香味,味美可口,宋小魚越喫越香。
老軍營孫氏羊雜割是把羊的心,肺、肝、腸、血等洗淨、煮熟切碎、配上花椒、辣椒、鹽、大蒜、蔥、姜等作料,加上一些煮肉湯,做成“羊雜”,加上粉條一起喫味道也很鮮美……
看着鼓鼓的肚皮,宋小魚嘴巴雖饞,卻實在喫不下了。
“明日再來吧,哥哥只要喜歡,我等日日陪同便是。”林沖笑着說。
宋小魚看着兩名追風騎手裏掂的大包小包,笑着說:“只怕又要胖上許多了。”
大家都笑,簇擁着他往回走。他死而復生,大家都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梁山泊若真沒了他,很多人都不知道以後的日子該怎麼度過,大家在情感上都很依賴他。只是不知道宋老大什麼時候學會了吹笛子,還練了一身好武藝,又是什麼時候愛上了紅燒肉和滷zhu蹄,成了名符其實的大喫貨?
這樣的大哥好象更接地氣更可愛些?
回到府衙,宋小魚把美食拿了幾份送給安道全。安道全正在屋裏修改他的行醫紀錄:天寧二年六月二十五日,梁山泊宋江…………安某以毒攻毒,以雪上一枝蒿解契丹蕭氏黑信子之針毒。其勢甚兇險,宋江七巧流出毒血,僵臥兩日,面如白紙……
宋小魚躬身大拜道:“多謝神醫數次救命之恩,再生之德!先生當得神醫之名也!”
安道全忙放下筆,扶起宋小魚苦笑道:“兄長謬誇了,安某亦是死裏逃生也!”
宋小魚喫驚道:“何出此言?”
安道全搖搖頭,卻打開那份太原頭腦八珍湯,喝了一口,讚不絕口。
宋小魚隨口問道:“神醫用何仙藥解了蕭家毒針之毒,使我死而復生?”
安道全呆怔了一下,又美美地喝了一大口八珍湯,嘿嘿笑着回答了兩個字:“毒藥!”
宋小魚驚地目瞪口呆,半晌纔回過神來,尷尬地笑道:“神醫說笑了,怎地不曾毒死宋江?”
安道全也尷尬地笑道:“兄長莫非忘了金絲楠木棺材?”又抱怨說,“若安某亦死,不過一口柳木薄棺而已。”
宋小魚驚了一身冷汗,有些後怕地看着安道全,啞聲問道:“神醫莫是以宋江試毒?”
安道全慌忙站起來,雙手對着宋小魚長揖道:“情勢所迫,兄長休要怪罪!”
宋小魚心裏也明白,這並不該怪安道全,他若不劍走偏鋒,出此險招,讓自己以身試毒,自己早就毒發身亡了。
他微笑着扶起安道全說:“神醫以毒攻毒,救回宋江一命,何言怪罪?”
安道全感激地笑了,又叮囑道:“兄長身有餘毒未盡,還須靜養數日,切勿操勞。”
宋小魚點頭,迴轉身問身後的追風騎道:“馬翼現在哪裏?”
兩人答道:“前番爲奪毒針解藥追去了朔州,後軍師令其返回,今晚也該到了。”
宋小魚揮手道:“馬翼若回來,令他與追風騎去城外大營宿營休整。”
他又說:“現在府衙所有追風騎亦同去!爾等是令敵軍膽寒的追風百騎,不是宋江的侍衛。”
兩人躬身答應,立刻退去。
宋小魚毫無睡意,太原讓他幾乎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那又怎麼樣呢?
下一城,河間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