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的慘痛經歷，可算是讓他們看明白了，在當前市場經濟體制下，要想活下去，只有適應市場！而這個任務就只能交給是適應性強的年輕人了，汪啓升是，餘子賢也是！</p>
而汪啓升，原本最讓羅守武看好，可是據他所知，會記出身的汪啓升已經被其他廠給盯上了，結果牆角這都挖到了自己跟前，這讓羅守武很是着急！</p>
另一個則是最近一年來大放光彩的餘子賢，不僅有着關廠子未來發展的卓遠見識，而且做事總有着自己的一套，不落俗窠，這讓羅守武很是看好餘子賢的未來。但是同樣讓他不省心的是，餘子賢好像也是志不在此，在外面有着他自己的一攤子事情，估計等上幾年也是難以留下，除非四方電子管廠有巨大的變化，能夠搭建起這些年輕人施展才能的巨大舞臺。</p>
但是這些又談何容易！？</p>
這讓羅守武在給餘子賢壓重擔的同時，還不得不顧及到他的情緒！同時也讓餘長福在一旁敲敲邊鼓，畢竟老子管兒子，天經地義！</p>
“老餘，想當年，我們廠成立之初的那幾年，好像是64年吧，5718廠的李廠長（李愛國）把他的硅半導體車間換給了我們，自此我們算是有了半導體業務……老餘，那時候你是鍺低頻管車間的技術員，是吧？我好像是半導體材料七車間的普通工人呢。”</p>
“嗯，那時候，我們都是年輕小夥子啊！”</p>
“等到1969年，你就成了車間主任了，當時你們車間生產的計算機集成電路還有用於共和國第一顆人造衛星廣播東方紅樂曲的計算機上呢！”</p>
“那時候，我們半導體廠一年就完成50萬塊各種類型的集成電路，從數字電路、到線性電路、大規模集成電路、超高頻微波器等等，從090（核潛艇）工程，705工程、7020雷達計算機，就連北大150計算機用的都是我們生產的集成電路啊，想想那時候真是有勁啊！”餘長福也陷入深深的回憶。</p>
“再到後來，我們前後進了牛棚，勞動改造，算起來我們都是幸運的啊，不想老黨高官熊書記被當成“叛徒”……沒能挺過來！”說起這個，羅守武感到很惋惜，熊書記多麼好的一個人，那可是走過長征的老紅軍了。網
“74年半導體廠的移交前面已經說了，想想就讓人心痛！但是等改革開放之後的84年，部裏又讓我們奉命將鍺器件生產線移交出去，徹底結束我們廠鍺器件的生產……”</p>
“就是啊，六十年代我們給國家上繳利潤4000多萬，七十年代雖然有下降，但是也有三千多萬，這八十年代初中期，我們也有一千多萬的利潤上繳啊，當到現在，我們每年虧損近千萬，你說怎麼就成了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啊！”</p>
“這個問題，我問過子賢，他給我說過，最大的原因是國家政策的劇變。其實我們也知道，85年前後，國民經濟和國防政策的不斷調整，我們國防訂單中斷再加上大規模引進國外技術，我們卻在這場半導體替代電子管的風暴中徹底敗退……”餘長福想氣餘子賢曾經說過的話，他認爲可以解釋這一點。</p>
“所以我們就算是再辛苦、再老，我們都要堅持下去，只要有利於四方電子管廠的發展！來來，喝酒！”餘長福想起現在四方電子管廠的現狀，也是不甘心啊，總是夢想着，有一天她會堅強地站起來，在市場經濟裏殺出一片天來！</p>
喝完一杯酒，餘長福看着羅守武端着杯子，一臉惆悵的樣子，笑罵道：“我說你個糟老頭子，壞的很呀，好不容易能靜下心來聊聊天，盡說這讓人不高興的事！”</p>
“嗯，不說了，不說了，等過段時間，我們廠子只要好轉，我就找那些老領導去，一定爲我們四方廠爭取來合理的政策和遲到的善待！曾經，被我們援助的，和援助我們的，我都可是有小賬本記着了，哼：8785廠的老劉，皖省南通晶體管廠的老聶，魯省臨沂半導體廠的老朱……退休了的我就不打擾了，沒退休的，我得好好和他們說道說道去！”</p>
“到時叫上我啊，我也去，別忘了啊！”</p>
“嗯嗯，我兩一起去！做完這些事情，我也就給退休了，到時候等我退休的時候，我也有臉交給年輕人！好讓四方廠輕裝上證，是不是啓升？”</p>
“羅廠長，你和餘廠長都還年輕了，你看餘廠長的頭髮比我還黑了！”汪啓升兩眼眼角微潤，聽着這些老一輩革命人爲四方廠嘔心瀝血，讓他也是心潮澎湃！</p>
“哈哈，你的這個馬屁了，我代表老餘接受了……”</p>
“廠長，你放心，不管我身在哪個崗位，我都將爲四方廠的崛起而努力奮鬥，我相信，這座曾經的軍工廠，終究會煥發生機，活下去！”</p>
“好……”</p>
說完這句話，羅守武手裏的杯子“噹啷”落了地，身體陷在了沙發裏，發出了“呼呼”的呼嚕聲。汪啓升回過頭一看餘長福早，也是酣然入睡……</p>
汪啓升突然發現，四方電子管廠，這座他工作了十來年的廠子，她的‘忠魂’一直未曾消散，因爲，她有這一幫爲之奮鬥終生的、可愛的人！</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