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茜，你說！”左川突然喝了一聲，後者被駭的一跳。
“我…我…”田茜神色慌張，嘴裏一直嘮叨着我、我、我了半天，就是沒有第二個字。
“快點說！”左川冷聲一笑，說道“我已經沒有耐心了，再不說，我會以你們挪用公款，舉報到玉盤星廉署。”
他本是震懾之言，沒想到確實起了效果。
甄美麗突然攔在了田茜面前，以一種近乎哀求的目光凝視着左川，她越來越不懂左川了，不懂這個年齡比她還要小的男人。
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不知道他說的每句話的目的是什麼。
他就如女人一樣令人難以捉摸。
但她不知道，左川身上的霸法血脈進入黑暗深空後早已發生作用，就算他不想，他所行事的風格也纏繞着無窮霸意。
每一言每一行都是強勢稱霸的最好寫照。
他來這裏才僅僅半天，就已經讓這一羣女人笑了哭、哭了笑，內心經歷了高低起落的過山車。
但直覺告訴她，這是一個外表年輕，內心滄桑的男人，他的故事也許並不比她們少。
“你們繼續喫飯！”她湊到左川身邊，小聲道“我們出去說。”
左川微微點頭，與甄美麗出去了。
到了外面，左川平復情緒，他在等待甄美麗給他答案。
“我們已經有兩年沒有得到一分錢的經費了。”甄美麗說的輕巧，但左川聽在心裏，火冒三丈，任憑一位滿心是愛的普通人，缺少金錢，無法生存，自然會慨嘆世界不公，最終極有可能走上犯罪不歸路。
權力、金錢、愛，三角固定，真的缺一不可。
一旦少了任何一角，犯罪基因必定突變，饒是好人也會變成壞人。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他們不願意給，我們也不屑於要。”甄美麗說這話時，目中閃爍憤怒的火焰，而左川也發現她犯罪金字塔上的太極線竟然平息了波動。
“爲什麼不給？”
“我厭倦了妥協，姐妹們也早已疲憊不堪；讓我們選擇，寧願餓死。”甄美麗話中有着決絕。
左川內心震動不已，這羣女人竟然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左川凝視她的雙眸，不想過分逼她。
“這也是你們內心最深的祕密。”左川問道。
甄美麗沒有回答，只是用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望着他，眼睛裏可以清晰地印出左川的人影。
“算了，除非你們自己說，否則我不會逼你。”
左川覺得與她的談話異常艱難，這裏的每一個人似乎都在內心裏壓着一塊巨石，每說出一句話都像是從石頭縫裏擠出來的一樣。
面對左川的質問，量子通訊那頭給出的官方答覆讓左川差點捶爛面前的量子電腦。
“對不起，你無權向院部申請新的辦公經費，每個審判站、法庭的辦公經費在每一個財經年度的開始就進行了預算，只有等到下一年度再重新預算，而且院部並沒有收到過黑水審判站的任何撥付經費請求。”
“如果她們全都餓死了，還怎麼向你們申請？”左川笑的異常森然。
通訊那頭也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事實上，她們並沒有餓死，不是嗎？”
“哦，神州《俗世法大憲章》規定，爲避免深空戰爭影響神州司政單位的運作，每一個審判站和法庭都有一定的財政自主權，你們可以從你們受理的訴訟、執行案件中抽取辦案經費，而不需要上交玉盤星殖民財政。”這個官方的答覆讓左川不得不給滿分。
“哈哈！”他瘋狂大笑起來，雙目通紅地咆哮道“裝，再給老子裝，這裏一件案件都分不到，怎麼抽取辦案經費。”
“對不起，司法分案是由炎帝決定，這是最高權限，我無權過問。”
嗶的一聲，通話中斷。
砰……
左川一拳砸在桌子上。
作爲一名審判站的站長，手中的權力竟渺小到連一羣少女的溫飽都無法保證。
他的太極線已經逼近黑極，腦子裏不由自主地出現了一口黑色深淵，正在迅速吞噬他僅有的理智。
“左川，你的犯罪鐵三角已經失衡，權力一角開始崩潰，快自救！”天下霸主焦躁地提醒左川。
“一級犯罪基因。”左川急忙操控改變犯罪基因等級，深淵消失，理智迅速恢復。
饒是如此，他雙目失神，無力地癱倒在椅子上。
他畢生未受過如此挫折，畢生沒受到如此羞辱。
他握緊拳頭，指甲幾乎摳進了皮肉裏，但鑽心的疼痛也無法壓制他的怒火。
不知是從骨骼還是肌肉處傳來了一道清脆的咔咔聲，左川昂頭怒吼了一聲，那常人肉眼無法看見的恐怖一幕在他的身上上演。
洶涌如潮水的混沌霸意如強烈的爐火正在全力衝擊犯罪金字塔的尖峯。
他的混沌霸意正在向無聲的空間宣泄着憤怒。
連日來的挫折終於摧毀了他的理智，他想要發泄，撕毀遇到的一切，而且這股混沌霸意因爲太過濃郁，已經在他體表形成一道霧影，整個肉身也變得如深空一樣黑暗。
天下霸主暗暗乍舌“他竟然從黑暗深空中獵取了些許霸意粒子，怎麼可能。”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連本帶利的給我吐出來，全部吐出來。”左川發誓。
他也很可悲。
空有滿腔的愛，卻沒有權力，沒有金錢，爲了與無情天地抗爭，不可避免地會做出可怕的事情。
這一次，他對犯罪基因產生了深入骨髓的理解。
一直等在門外的甄美麗和周潔走了進來，二人分別站在他的左右，沒有出聲安慰他，但她們可以聽到他滾動的心跳聲，那麼堅強有力，跳的讓人心安。
她們也貪婪地汲取那溫暖，哪怕一秒也行。
“庫存的優質食物可以供57個人使用多久？”左川突然問道。
“大概一週時間。”周潔分管財務，她內心有一筆明賬。
“好，從今天開始，打開庫存，你們的身體需要營養。”左川凝視二人，話中的意味不容反駁。
“可是……”老成持重的甄美麗不放心。
“沒有什麼可是，經費的問題我來解決。”左川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轉身面對另外一臺閃爍藍光的量子電腦。
“光腳不怕穿鞋的，一切都是你們逼我的。”他淡淡一笑，有着豁出一切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