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公公，有一事煙兒不知當不當講。”楚靈煙欲語還休。
“什麼事情，說。”嚴佳並不喜歡別人賣關子。
“那我就說了，希望嚴公公聽了不要生氣。”楚靈煙睇了嚴佳一眼，裝出爲難的樣子。
“說吧。”嚴佳有些不耐煩了。
“嚴公公，其實之前發生的不愉快都是因我姐姐而起。”楚靈煙已經有了將矛頭移想楚靈塵的方法。
聽聞楚靈煙說是她姐姐的緣故，嚴佳的臉色有了變化。
“你姐姐知道咱家？”嚴佳問道。同爲深閨女子，難不成楚大小姐很特殊？
“是的。”楚靈煙撒謊不眨眼睛。
“她是如何知道的？”嚴佳來了興趣。
“嚴公公有所不知了，我這個姐姐，素來膽大妄爲，這次來涼州也是她纏着太子纔來的。”楚靈煙顛倒黑白。
“咱家怎麼聽說是皇上下的聖旨，讓你們姐妹兩同行的？”嚴佳疑惑的看着楚靈煙，他明明是聽說外頭傳聞“國母同行可保太子涼州行”平安，雲帝才下了聖旨讓楚家二女同行的。怎麼到了楚靈菸嘴裏，成了另一個版本？
“皇上下旨並不假，可是也是我姐姐從太子處求來的。”
“你姐姐同太子有什麼交情，可讓太子答應？”嚴佳不是很相信楚靈煙說的話。
“我姐姐救過太子性命。”楚靈煙將雲亦辭畫舫遇刺的事情說了，“當日太子畫舫遇刺，是我姐姐替他擋了一劍。”
這事嚴佳聽說過，當時雲亦辭還特地請命，將楚家大小姐接回至太子府修養。但是這同此事又有什麼關係呢？
“嚴公公。”楚靈煙繼續說道，“我姐姐仗着同太子有些交情，就一直插手一些公務。太子雖然厭煩，但因我姐姐救過他性命，也就只能忍耐了。此番我姐姐聽說您來了，她心中不平，日日唸叨說您一個太監，憑什麼來監管涼州的事情。還在太子處嚼舌根，說等您來了，就讓太子給您一個下馬威，讓您在這裏日子難過。”
“她真當這麼說的？”嚴佳語氣裏帶着懷疑。
“千真萬確，嚴公公若是不信，只管去打聽，看看我姐姐是不是經常干涉太子處理公務。”
“她一個女子，怎麼對公務之事如此有興趣？”
“這個說來也是我父親長期對她的包容了，我姐姐從小受着母國命格言論的薰陶，往日裏都是以未來國母自居的。大家也都勸着她低調些，她也是不聽，日日纏着我父親盤問朝中的事情，我父親初時也告訴她一些，看她問的多了，怕她惹出事端，就不告訴了。後來她攀着了太子，就常問太子一些朝廷的事情，包括這次您來，她都是一清二楚的。”
楚靈煙說着，眉眼盈盈，變得楚楚然的樣子：“嚴公公，您是知道的，深閨女子是不聞朝政的，我自然也是雙耳不聞政事。這次若非我姐姐終日裏挑撥，說些公公您的不好，煙兒也不會起了誤會，衝撞了公公您呢。”
聽她說的，似也有些道理，嚴佳半信半疑。
“嚴公公，按理說這事兒我不該外傳，只是我也怕我姐姐誤入歧途。女子太關注政事總是不好，這次處理貪污案，她就插手了許多事情。”
“你姐姐也插手貪污案的事情了？”嚴佳提起了精神。他這次會來，也是陳貴妃向雲帝力薦的。來之前，陳貴妃也叮囑過他，讓他找機會尋太子不是，目的無非是爲了報蘇青案的仇。陳貴妃還暗示過他，關於此案的辦事人員，一併都要關注。
楚靈煙不知道嚴佳真正目的，一心只爲了報復楚靈塵，見嚴佳問起，就索性一股腦兒將楚靈塵所做之事都出賣了。嚴佳默默聽着，臉色已經開始慢慢起了變化。待楚靈煙說完，他的眼底已經泛起冷意。
“行了，咱家知道了，這事咱家不怪你了。”嚴佳壓制住情緒，換上一副笑容。
“多謝公公大量。”楚靈煙計謀得逞，暗自竊喜。
其實嚴佳根本不關心她們兩姐妹之間的矛盾，他要的也只是一個線人。現在楚靈煙自己送上門來，他何不以此作爲切入點，來探悉雲亦辭的動靜呢。
至於楚靈塵，聽得這麼不簡單，他到要會一會了。
晚膳是大家一塊兒用。雲亦辭看得起嚴佳，將大家聚在一起，算是爲他接風洗塵。
李梁也帶病赴宴了。
考慮到涼州屬於災區，雲亦辭只讓人備下薄酒招待。待一一作了介紹後，雲亦辭端起了酒杯敬嚴佳，算是臨時的地主之誼。
楚靈塵看在眼裏，知道這個嚴公公仗着有攝政王撐腰，內心其實並不把雲亦辭放在眼裏。她忽然覺得雲亦辭這個太子當的並不容易，之前雲帝派來的親信不把他當回事，現在來了一個太監，也是趾高氣揚的。都說太子身居高位，其中苦楚又有誰知道呢！
雲亦辭敬完了酒，李梁也端起了酒杯敬酒，他本就年事已高，這段時間又病着，一杯酒舉的微微顫顫，灑出了不少。
嚴佳皺了眉頭：“李大人，你身上不適就不用敬酒了吧。”
李梁端起的酒杯頓在了半空，變得敬也不是坐也不是了。
雲亦辭出面解圍：“李大人，嚴公公是體恤你，知道你病着不適宜喝酒。”
李梁這才放下酒杯，坐了回去。
嚴佳沒有說話，只用眸子微微睇了雲亦辭一眼，嘴角浮現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這一幕被楚靈塵捕捉在眼裏，看來這個嚴佳嚴公公確實來者不善。
“太子，聽說這次蘇青案，有位姑娘幫了您不少忙呢？”嚴佳嘴裏問着雲亦辭，眼睛已經在酒桌上巡視起來，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楚靈塵身上。
雲亦辭愣了一愣。
嚴佳已經盯住了楚靈塵：“你就是楚家大小姐楚靈塵吧。”
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姓名的？楚靈塵狐疑。擡眼瞥見楚靈煙一臉得意，
頓時就明白過來了。看來這其中有楚靈煙的許多功勞了！
她緩緩站起了身，朝着嚴佳福了福身子：“民女正是楚靈塵。”
“楚大小姐才貌雙全，讓咱家很是敬佩，這杯酒咱家可要敬你一敬了！”嚴佳端起了酒杯。
“她不會喝酒。”雲亦辭站了起來。
“太子很瞭解楚大小姐麼？”嚴佳看向雲亦辭，神色怪異，“據咱家所知，韋貴妃爲您尋的可是楚家二小姐吧。”
準妹夫維護大姨子，這場面看起來似乎很不妥當。
大家都看向楚靈煙，沒想到昔日蠻橫的楚靈煙此刻卻極爲安靜，好像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一樣。
雲亦辭的臉色有些變了。
這個嚴佳是不是太過囂張了？
“嚴公公，楚大也是丞相府的千金，你這般說話，似乎不妥當吧。”雲亦辭沉下了臉，連同語氣也開始變得陰沉。
嚴佳知道方纔自己的舉止似有些過火了，急忙換了笑容：“太子莫惱，微臣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他剛纔還是陰惻惻的樣子，這會兒卻露着笑臉，兩種表情之間轉換如此快速，簡直是個人精。
楚靈塵的目光在嚴佳與雲亦辭之間來回流動，偶爾也會掃視一眼楚靈煙。從三人的面部表情中，她大致已經揣摩出了一些內容。
她站了起來。
“太子殿下，您又不瞭解我，怎知我不會喝酒？”楚靈塵笑盈盈的說道，手一動，已經舉起了酒杯。她將酒杯遞向嚴佳，臉上笑容更濃：“嚴公公，民女敬您一杯，您隨意，我先幹爲盡了。”
楚靈塵不知不覺就流露出了現代女性的豪爽，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酒很烈，比現代的茅臺都要醇厚上幾分，勁道自然也是紅酒不能比擬的。不過好在楚靈塵酒量好，區區一杯小酒，不足掛齒。
“好，很好！”嚴佳大聲叫好，看來他對楚靈塵的表現還是很滿意的。
楚靈塵坐了下來，餘光瞥見雲亦辭盯着自己，眉眼間似隱隱有些緊張和關切，就轉過頭去，朝他微微一笑，是在告訴他自己沒事。
雲亦辭這才放下心。
不過光是一杯酒肯定是不夠的，嚴佳的作風向來難纏。
“楚大這次蘇青案，您出了不少力吶。”嚴佳將話題引向了蘇青的案子上。
大家都知道今日嚴佳是盯住楚靈塵了，紛紛爲她捏把汗。
楚靈塵也有數，想來她那個好妹妹是說了不少關於她的事蹟，才讓嚴佳如此關注自己。
“嚴公公過獎了。”楚靈塵微微笑着，“靈塵不過是一介女流，哪裏有這等好本事。公公莫聽信了饞言，被小人矇蔽了。”
她說着，眼角瞟向楚靈煙，是在告誡，自己已經知道，讓楚靈煙莫再搗鬼了。
楚靈煙狠狠的回瞪了她一眼，心中怨氣更烈。憑什麼處處都要被楚靈塵佔去先機，她偏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