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枕邊風的威力不窮,在陳貴妃的吹動之下,雲帝果然全部信了。
他怒不可擋,第二日天明,就傳喚來了雲亦辭。
“大膽逆子,你可知罪!”雲帝怒視着雲亦辭,大聲斥責。
雲亦辭急忙跪地:“父皇,兒臣做錯了什麼,還請明示。”
“這會兒跟朕裝糊塗了!”雲帝冷冷笑着,“你頂撞陳貴妃,偏袒楚靈塵的時候,怎麼不見你犯糊塗?你是當朕不存在了麼!”
“兒臣不敢!”雲亦辭垂首,心裏已明白陳貴妃開始向自己出手了。
雲帝看着雲亦辭,眼眸裏都是陰冷。之前涼州賑災,太子受到百姓愛戴,立下大功,讓他找不到挑刺的理由,只能順勢行賞。此次好不容易尋得這般機會,無論如何都要治太子一個罪名。
“你不敢?你有什麼不敢的!楚靈塵膽大包天,光天化日行兇作惡推人下水,你都敢包庇,你還有什麼不敢的!”
“父皇,事情並非您所聽到的那般,靈塵是被冤枉的。”雲亦辭雖然知道自己解釋可能無用,但還是想試試。
但是結果並不如意。
雲帝對他的態度不止冷漠,還參雜了其他的神情,厭惡。
沒錯,是厭惡,雲亦辭目視着雲帝,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父皇看自己的眼神裏,是滿滿的厭惡。
不僅僅是表情,就是雲帝說出來的話,也是刻薄的讓雲亦辭心冷。
“冤枉?衆目睽睽,那麼多人可以作證,你說她是被冤枉的?朕看你是色迷心竅,貪圖她的美貌罷了!你這般膚淺淫逸,讓朕如何放心把江山交給你!”
雲亦辭的心頓時揪成了一團。
父皇終於還是按耐不住,說了實話,從一開始到現在,他其實都不曾真心想立自己作太子,也不曾實意想將國家交給自己管理。
皇權和親情,他終究還是放不下前者!
內心是無邊無際的蒼涼,可是雲亦辭的面上依舊平淡的看不出一絲波瀾。這般被猜忌被提防的日子過得太久了,以至於他都快麻木了。
“父皇,靈塵真的是被冤枉的。”雲亦辭此刻只想保護好楚靈塵,其他的,也懶得去多想了。
可是雲帝明顯是想借題發揮,這件事情,並不是雲亦辭做擔保可以解決的。
何況楚靈塵還需要用來和西涼國和親。
“子浠啊。”雲帝的表情稍微有些緩和,語氣聽着也溫和了不少,“楚靈塵不管是不是被冤枉的,這些暫時都先放一邊。眼下朕要告訴你,西涼國二皇子求娶楚靈塵,朕已經答應了。”
“父皇,靈塵她不合適!”雲亦辭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爲什麼?”雲帝的雙眉又緊鎖起來。一個臣子之女的婚姻,他堂堂天子也做不得主了麼?
“因爲……因爲兒臣喜歡她。”雲亦辭沉吟之後,還是鼓足勇氣將自己對楚靈塵的感情說了出來。
“子浠,與你有婚約的是楚靈煙,你卻告訴朕你喜歡的是楚靈塵,這般見異思遷的行爲,可完全不符合太子的品性啊!”
三句話不離江山地位,可見父皇是有多不待見自己。
雲亦辭沉思片刻,覺得有必要把事情的真實經過告訴雲帝了。
他長話短說,將那日宴會上發生的真實情況都說了出來,末了,又加了一句:“楚靈煙心胸狹窄,心機太重,實在不適合當兒臣的妻子。”
在事情原來還這麼一個轉折,雲帝倒是不曾料到。楚靈煙與楚靈塵兩姐妹,他都見過,模樣差不多,印象也差不多,而楚靈煙又似乎更多一份柔情在,看着並不像是雲亦辭說的這種背後使刀的人。
“事情真如你說得這般?”雲帝似乎並不太相信。
雲亦辭連連點頭:“父皇,兒臣不敢欺瞞。”
雲帝遲疑起來,他來回踱步一圈,又側目看着雲亦辭。
“你可有證據?”
“……有。”雲亦辭停頓一下後承認了。
證據都在,只是原先沒打算這麼快拿出來用。現在情況突變,爲了保證事情能順利解決,雲亦辭不得不臨時改變計劃了。
“哦,證據呢?”雲帝追問。若是雲亦辭空口白話拿不出證據來,他這次就非要治太子的罪不可。
可是雲亦辭有備而來,當然能拿的出證據。
他就將斷木之事情說了。
“這扶手當真有距短的痕跡?”
“回父皇,兒臣親眼查看,不會有假。”
“證據呢?”雲帝瞧了雲亦辭身上一眼,看他兩手空空,不像是可以隨時將證物拿出來的人。
“在兒臣寢宮。”雲亦辭說道。出門太急,他並不曾將斷木攜帶在身上。
“好,那就如你所證物。”雲帝指明道。
雲亦辭答應道:“好,那就勞煩父皇您移步了。”
在雲亦辭帶領下,雲帝來到了東宮。
楚靈塵已經提早被支開了,東宮裏並沒有什麼外人。
雲亦辭將斷木呈上,讓雲帝過目。
雲帝取起斷木左右端詳,發現木頭兩側條紋平整,確實有被鋸刀鋸過的痕跡。看來雲亦辭所言不假,這事情未必如表面上看的這麼簡單。
“那你可知道是誰所爲麼?”雲帝偏過頭問雲亦辭。
雲亦辭雙眸不動,清晰的吐出三個字:“陳貴妃。”
“陳貴妃?你胡說八道!若是別人還有可能,陳貴妃是陳悅的親姐姐,怎麼可能會去害自己的妹妹!”雲帝拂袖怒斥。
雲亦辭不急不躁,緩緩解釋道:“福光,陳貴妃並不是想害陳悅,她只是想以此誣陷楚靈塵,然後再接着報復兒臣。”
“報復你?你們無冤無仇,陳貴妃爲何要這般做?”雲帝不覺露疑。
雲亦辭嘴角微微一揚,半帶着譏諷說道:“因爲陳貴妃怨恨兒臣拿下了她的堂弟。”
“她的堂弟?你是說涼州刺史蘇青?”雲帝猛然記起了蘇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