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塵睡了嗎?我睡不着,想同你說話。”
“進來吧。”楚靈塵朝他招招手。
雲沅芷身着一生素色的衣袍,腦後鬆鬆挽着一個髮髻,未施粉黛的模樣更顯一副我見猶憐模樣。
“瞧你面若桃花的模樣,想必是今夜有所突破吧?”楚靈塵調侃。
一說起有關於謝墨,雲沅芷的面頰便迅速爬山一抹緋紅,她羞赧萬分,掩了掩面,嗔道:“休要胡說了!到底還不是從前的樣子。”
“我是不信的,不知是毫無進展,你也不會坐會兒來找我同你說說話。”楚靈塵拉過她的手坐到自己身邊,“我還聽說用過晚膳之後,你們還相約在小花園裏走走當是消食。”
“果然是父皇賜的宅子,郡主府本質也是個皇宮,無論我到哪都有人監視着,真叫人無地自容。”雲沅芷揶揄道。
楚靈塵挑了挑眉:“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好了,你別再打趣我了,我今夜來,可不是聽你尋我開心的,想同你說一個事情。”
“你說。”楚靈塵收起玩笑般的神情。
“靈塵,你說我與謝墨是不是……不太可能?”雲沅芷直直問她。
“胡說什麼?我自是認爲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胡話,縱使你端着公主的身份,但也無法阻礙你擁有追求心愛之人的權利。”
說罷,楚靈塵頓了頓,好像想起了什麼,又添了句:“是不是謝墨欺負你了?你怎麼會突然生出這樣的想法來?若真是如此,我便去幫你教訓他。”
“不是的,就是因爲今日……我察覺有些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了,越是這樣,我反而越覺得不太真切,越讓我覺得惶恐。”
在楚靈塵印象裏,雲沅芷素來都是心思極其細膩的,這樣一來也比別人想的多一些,她忽然萌生出這樣的想法也並不讓人覺得奇怪。
“你想的太多,其實這種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這般複雜,你只消知道你喜歡謝墨,他也心悅於你便足夠了。”楚靈塵輕輕擁了擁她,想給她一些動力。
“而且,當初可是你鼓足勇氣同他表明心意的,這會又說不太可能,我發覺你權當是自己給自己添堵。”
“你又取笑我!”
楚靈塵只說這麼多,其他的留給雲沅芷自己去考慮,等她想明白了,便就沒有這樣的後顧之憂了。
……
東宮。
此處雖未皇宮所屬,但比起宮外府邸到底氣派非常,闔宮上下偌大,但云亦辭自弱冠並未納妾娶妻,就連通房丫鬟也從未有過。
所以尋常在東宮中走動的都是些宮娥侍衛,倒也少幾分熱鬧,再加上此刻入了夜,更是安靜不少。
東宮之中唯一的主子此刻正於主殿之中,所以比起別處院落,還算是有幾分燭火
。
彼時雲亦辭正坐於案前伏案觀卷,明面上看着是有模有樣的,但只要仔細瞧,便能發現他好半天也並未翻過一頁,心思全然不在那書卷的內容之上,想必早已飄忽到了別處去。
所以此刻他心裏藏着莫大的事情,緊蹙着眉頭,不見分毫鬆懈。
他緊緊握着書卷的指節泛白,看起來是用了極大的力度,若是一不小心,興許便能將那書卷捏的粉碎。
他在等一個人。
時辰將近,越往後面越讓人覺得不安,早些時候還有心思寫封信去給楚靈塵,同她調笑幾句,這會兒是完全沒了那般心情,只剩下緊張。
殿外月色漸暗,不久前還月明星稀的天空上,此刻只是下片片烏雲,沒了皎潔的月色,此刻潑墨般的天色更讓人覺得壓抑。
雲亦辭本也算是個極其沉得住氣的人,此刻只覺得心裏存着一團火,他想得到的消息遲遲不來,只會讓他愈發鬱悶。
起初他還能安安分分地坐着,這會雖還是坐着,卻連書都不願意捧了,修長的指節輕叩着桌面,忽快忽慢,顯示出他的不安。
不知又過了多久,才聽見外頭傳來隱約約的動靜,是一陣輕飄飄的腳步聲,若換成尋常人定無法察覺,但對於雲亦辭來說,卻格外熟悉。
緊接着便聽見殿外大門被人退開,高展從外快步走了進來,並且順勢合上了殿前的大門。
“屬下見過殿下。”高展恭恭敬敬跪於雲亦辭面前,手爲抱拳狀,似有事要同雲亦辭說。
“但說無妨。”雲亦辭擡手示意他起來,此刻哪還顧得上這些禮節規矩,他想聽高展帶來的消息,極其想。
“那邊人來說,陛下至此未收到西涼二皇子傳來的信箋,已經起疑了,這會兒派了人去,要求務必快馬加鞭趕上接親的隊伍,以便儘快回覆眼下情況。”
果然,和雲亦辭同楚靈塵說起時設想的一模一樣,無需等西涼二皇子回稟此事,就算是二皇子最後仍舊杳無音信,憑雲帝那多疑的性格,也瞞不了多久。
雲亦辭緊鎖的眉頭又深了幾分,他深色複雜,本是坐着的人此刻已經撐着桌子站了起來,他坐不住了,開始在偌大的殿中來回踱步。
“接親的隊伍原本爲了照顧五妹行進稍慢,父皇派去的人快馬加鞭的追趕也不過半日便能追上。所以不消等到明日天亮,五妹的事情便瞞不住了。”雲亦辭分析道。
高展微微點頭:“是,正是因爲事態緊急,所以才請太子殿下儘快定奪。”
“容孤想想。”雲亦辭沉聲道。
緊接着,隨之而來的便是無盡的沉默,大殿之中只剩下來來回回響徹不止的腳步聲,一步一步,紛亂複雜。
不知過了多久,才見他重新繞回方纔的位置上坐下,他的神情舒緩不少,似是心中有了解決之法。
“孤知曉了。”他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