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楚靈塵悠悠轉醒不久,還有些模模糊糊的,便聽見外頭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哭喊聲。
於是楚靈塵匆匆忙忙披了件外怕打開門,便看見小樓哭着跑來,一見到她,便直直跪在了地上,越哭越傷心。
“大清早的這是怎麼了?怎麼哭的如此傷心?”楚靈塵伸手就要去扶她,也就是這一瞬,忽然想起小樓是她安排去伺候雲沅芷的,也就是說——
“別急別急,有事慢慢說。”楚靈塵給小樓拍背順氣,她這樣一直哭到最後也什麼都說不出來,不是更叫人着急?
因爲一開始哭的太兇了,這會一時半會止不住,是過了好一會,才聽見她抽抽搭搭地開口:“五公主……五公主不見了……”
聽到這句話,楚靈塵心裏咯噔一下,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然後讓人去通知謝墨,自己則繼續詢問小樓事情的經過。
“就是,就是奴婢昨天晚上守夜,忽然聽見五公主在裏頭喚奴婢進去,似是做了噩夢。奴婢便進去,誰知……”
“誰知五公主從後面敲暈了奴婢,等奴婢醒來的時候,五公主已經不見了。院子裏是空的,哪裏也瞧不見五公主的蹤影……”
,越覺得自責,就越哭的兇,無論楚靈塵怎麼安撫,她都停不下來。
但小樓哭是小,雲沅芷不見了是大,這會她還有更要緊的事情需要處理,只能將小樓交給其餘的丫鬟。
“我不怪你,所以你也不要哭了。這會應該好好想想,還有沒有什麼細節被你遺漏了?總之你能想到什麼,就立即去告訴我,好嗎?”楚靈塵拍拍小樓之後,便要快步往雲沅芷的院子跑去。
等到楚靈塵過去的時候,謝墨已經在院子裏了,此時他正坐在一旁,垂着頭,手隨意搭在桌上,似還握了兩張紙。
“怎麼樣?”看他這個樣子,雲沅芷應該是真的已經走了,而且她肯定是夜裏跑走的,這會要是真的回皇宮了,這會肯定也到了。
知道是楚靈塵來了,謝墨便僵硬地擡起了頭,楚靈塵望過去,正好看見他腥紅的雙目,好像哭過,又好像一直在隱忍。
兩個人就這麼僵在原地,過了一會,謝墨纔將手中的紙遞給楚靈塵,道:“這是五公主寫給你和太子的,你看看吧。太子那邊我已經遣人送去口信了。”
楚靈塵將那謝墨遞來的信接過,粗略看了一番,的確是雲沅芷的字跡,她也的確是有預謀地逃走了。
她說,一直藏在郡主府裏也不是辦法,能逃過一次是僥倖,之後是什麼發展誰也不知道。
那天楚靈塵和謝墨的對話雲沅芷都聽見了,所以她不想繼續留在郡主府裏給楚靈塵添麻煩了,也不想一次又一次讓自己的太子哥哥去定罪。
所以她這次是回皇宮去的,她要向雲帝坦白這一切,要將罪責一併攬到自己身上,讓雲亦辭和楚靈塵放心,定不會讓他們兩個人捲進來,不會再麻煩他們了。<b
看完這些,楚靈塵心頭也是一酸,她從來都沒有覺得雲沅芷有哪裏對不起她,反而楚靈塵很內疚到最後其實根本不算幫到了雲沅芷。
她還是回到了禁錮她的金絲籠,走回了原本她就該走的路,繼續承擔她原本該承擔的一切。
雖然曲曲折折,最後其實根本沒有任何分別。
而謝墨,其實比楚靈塵還要痛苦。
雲沅芷單獨寫了一封信給他,在信中,雲沅芷又一次表達自己的心意,但是她鄭重其事地和謝墨道歉了。
她說是她先同謝墨表明心意的,卻像極其不負責任地要率先將他丟下,她還是很喜歡他,但兩個人能不能終成眷屬,不是她能左右的,她只能聽天由命。
她也感謝謝墨爲她做了那麼多,這輩子是沒有辦法回報了,所以她要從郡主府逃走,要親自承認這一切,才能讓謝墨免受牽連。
所以雲沅芷毅然決然地離開,是不想自己再給他們任何一個人添麻煩了,她必須擔下這一切,犧牲她一個人,讓其餘的人全部平安。
信中的內容歷歷在目,謝墨想一遍,便覺得有鋒利的刀在他心口劃一遍,已經痛到麻木。
“謝墨,此刻不是頹靡的時候。”看他深深陷入無盡的痛苦之中,楚靈塵自是不忍心看他這般消沉的,只能用力拍他,企圖將他拉回來。
“五公主已經回去了,我們也到此爲止了。沒了精神支柱,我不知道我還能期盼什麼。”謝墨彷彿一瞬間蒼老了數歲,不見往日一星半點的意氣風發。
楚靈塵蹙眉,這樣的打擊的確能讓謝墨一蹶不振。
他前前後後也做了許多,若不是爲了雲沅芷,他也不會在自己毫無把握的時候,決定將月落山莊奪回來。
在和西涼二皇子交戰的時候,哪怕受了傷,他第一反應也不是醫治,而是要見雲沅芷。
回想起來,倒都成了徒勞。
“你別忘了,五公主此刻是回皇宮見陛下去了,你真的就準備就這樣坐在這裏一蹶不振嗎?”
雲沅芷一個人回去,定會受到雲帝重重的責罰,然後再重新將她送往西涼去,到時候就真的是爲時已晚了。
“那我應該這麼樣?”聽到楚靈塵這番話,謝墨也意識到了還有一線機會,若是抓不牢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所以他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擡頭看向楚靈塵,企圖從她的目光裏獲得一絲希冀。
楚靈塵則一把將他拽起來,就準備往外託:“先別管這些了,我們應該去找太子,然後一同入宮看看事情還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反正無論如何,都比坐在裏強上百倍。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去,我定是不願意自己辛辛苦苦設計了這麼多,就這樣不了了之的。”
楚靈塵的話有力地打醒了謝墨,就算希望渺茫,也總要試試才知道可行不可行,不是?
“好,我同你一起去。”他站起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