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靈塵也不懼，迎着那目光望過去，嘴角噙着盈盈笑意：“原來妹妹也在，早只如此，我便將事情處理完再回來，這樣也可同妹妹喫頓飯再走。”
這番話不能當真，楚靈煙自然知道，她揹着楚老夫人，在她老人家瞧不見的地方，遞了一個白眼給楚靈塵。
縱是如此，楚靈塵也不理會她這些小動作，只轉過頭去朝着楚老夫人道：“靈塵見過祖母，祖母萬福。”
“嗯。”楚老夫人擱下茶盞，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瞧着楚靈塵的目光中滿是疏離，“來了便坐罷。”
“多謝祖母。”楚靈塵也不客氣，尋了個楚靈煙面前的椅子坐下，手邊是丫鬟奉上的熱茶，“祖母今日叫靈塵回來，是所謂何事叫父親瞧見我可是會讓他不高興”
這番話顯然是提醒楚老夫人，前些日子楚相和楚靈塵斷絕關係一事，這會直接拿在臺面上擺開，也算是不給楚老夫人臺階下，叫她面色變了變，有些不悅。
但到底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開口時面色又恢復如初，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
楚靈煙正想開口替楚老夫人說話，卻被楚老夫人攔住，朝楚靈塵道：“所謂虎毒不食子，你父親終究是你親生父親，說要與你斷絕關係，也不過只是氣話。”
“這些日子過去也算是消了氣，你們父女之間是不該將關係變得如此僵硬的。但他到底是你父親，和好的話，還需你去服個軟，前些日子的事情便就一筆勾銷了。”
好一齣漂亮話，前些日子那麼大的矛盾，竟就被一句“虎毒不食子”給化解了，也不見他們東窗事發之時想到這一出，這會才記起楚靈塵是自家人。
“祖母這是在安慰我罷父親的脾氣祖母也該是清楚的，自不是氣話這般簡單。”楚靈塵說着，還擺出一副委屈模樣，好似自己這些天來承受着莫大的苦楚。
聽到這番話，楚老夫人面色一凝，還不等她開口倒讓楚靈煙鑽了空子，得個說話的機會：“姐姐這番話是什麼意思父親怎會毫無理由地揚言要同姐姐斷絕關係怎麼不聽父親這般同我說”
“說來說去還不是姐姐你做了什麼事情讓父親不滿意，這會祖母讓姐姐同父親認個錯，也是爲了姐姐好。父親原諒不原諒的到底是父親的事情，姐姐不認錯便是姐姐的不是了。”
前幾日在清雲醫館面前對峙時，不見得她這番伶牙俐齒，這會仗着楚老夫人就在身旁，會爲自己撐腰，楚靈煙便分外趾高氣昂。
楚靈塵心底發笑，面上卻蹙着黛眉，嘆口氣道：“妹妹，母親將將去世，所謂長姐爲母，妹妹說話這般咄咄逼人，傳出去還是我的不對。”
“你”楚靈煙正準備反脣相譏，卻被楚老夫人擡手攔住，示意她莫要再出聲了。
“好了
，前些日子的事情總是需要時間慢慢開化的，你們兩姊妹也是，都是同父同母的親親姊妹，平日裏該和睦相處，免得讓外人見了笑話。”楚老夫人正色道。
這楚家上下，老老少少全都是厚臉皮
雖然心底是這般嘲諷着，但面上的功夫還是得做足，楚靈塵朝楚老夫人笑了笑，甜甜地道：“祖母說的極是，日後靈塵定會和妹妹和睦相處，不叫父親和祖母擔心。”
“如此便好。”楚老夫人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其實她似乎想要對楚靈塵笑笑，但心底的想法是騙不了人的，她不喜歡楚靈塵，對着楚靈塵也是笑不出來，就是勉強笑了，也極爲難看。
此番過後，三人便都是一陣沉默，本該親密的關係，此刻卻分崩離析，楚靈塵和楚老夫人之間尤爲疏離，以至於便沉默下來，倒有些尷尬。
良久，楚老夫人才似找到了話題，問楚靈塵道：“對了，靈塵的醫館近日可還好”
“不好，近日來命途多舛，遭過一回劫難，眼下將將恢復罷。”楚靈塵如實回答道，說時餘光還不忘瞧瞧楚靈煙的反應。
“是怎麼回事”楚靈煙悄悄買通人去砸醫館的事情自沒有和楚老夫人說，此刻楚靈塵提起，竟是楚老夫人第一次聽聞此事。
楚靈煙也沒料到楚靈塵竟就這樣直接將此事擺上檯面來說了，這會有些緊張，藏在袖中的手捏得死死的，似在害怕楚靈塵全盤托出。
當然，看着楚靈煙那副提心吊膽的樣子，楚靈塵便騰昇氣一種報復的快感，便回答道：“那日我不在醫館，妹妹買通地痞鄉紳，成羣結隊地衝去醫館裏，將醫館全砸了去。”
“你胡說”楚靈煙是真真被楚靈塵氣着了，好半天才憋出三個字來，面色都漲得通紅。
楚靈塵但笑不語，也不準備解釋，事實既是如此，並未有任何誇大其詞，若是楚老夫人不信，她遣人去查探一番之後，便能知道真假。
只是楚靈塵猜出楚老夫人定是要偏袒楚靈煙的，縱使心裏有多少不滿，但爲了維護楚靈煙的面子，她也斷然不會在楚靈塵面前對楚靈煙發脾氣。
果不其然，被楚靈塵猜中了：“煙兒還小，平日裏做事總是有莽撞的時候，靈塵應該多多擔待。”
楚老夫人說得倒是輕巧極了，維護楚靈煙也維護得正大光明，絲毫不準備隱藏。
“祖母說的極是。但靈塵該擔待的，怎麼不擔待了以至於妹妹後來還想再砸我醫館一次，若不是太子及時制止，那我的醫館便就要毀到妹妹手裏了。”
楚靈塵說着，笑容不減，一副無甚所謂的神情，好似被砸了醫館的人不是她一般，至始至終都分外地雲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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