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舊和前日一樣，言行舉止畢恭畢敬挑不出毛病，但目光中透出的東西，或不屑，或厭惡，都實在是太惹眼了，叫人無法忽視。
楚靈塵並未直言，朝人微微頷首致意，徑直走向主位之上的雲亦辭。
彼時雲亦辭已經拿到了高展率先遞上去的湯藥，苦味瞬間蔓延開來，卻見雲亦辭笑得花枝招展的，好似手中的不是藥湯，是雞湯一般。
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周都督忽然開口詢問道：“可是末將爲郡主安排的追雲追月不大趁手？端藥的活指使她們來便是了，何須郡主親自動手？”
是聽起來輕鬆的語氣，也似不經意間的一問，但落在楚靈塵耳朵裏，結合起方纔聽見的那番追雲追月的話，便覺得有些刻意。
楚靈塵也同他演，笑得人畜無害的：“倒不是，追雲追月聰穎，怎會不趁手？只是大夫營那頭着實卻少人手，眼下我不在，更是需要有人幫着，纔不至於出了差錯。”手機端 一秒記住『筆\趣\閣→\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原來郡主去了大夫營？是去學習，還是幫襯些？”他又問道。
聽罷問題，楚靈塵也不隱瞞，抿脣笑道：“是去學些東西，學會了便就當是幫襯。”
周都督點點頭，便沒再繼續問下去。
至此，雲亦辭有些惱他存在，便隨便胡謅了個藉口意圖打發。
“眼下便到此罷？想來也到了用膳的時候，晚些瞧見了於將軍，我們再細細商榷？”
似是在同人打商量的話，但語氣不容置喙，是命他先走，有什麼事情晚上再說。
既然雲亦辭已經下了逐客令，周都督也不好賴着不走，便垂首應下，徑自退出了營帳，只留下楚靈塵和雲亦辭兩人獨處。
“高展你也去外頭罷。”
接下來的話涉及的東西較爲隱蔽，雲亦辭擔心隔牆有人，叫高展出去是叫他仔細看着，免得被人聽見了不該聽見的東西。
楚靈塵沒顧上別的，直直看着雲亦辭端起湯藥，準備往嘴裏送，三步並作兩步去將人手中的湯藥拿了過來。
她壓低了聲音，叱道：“我來也只是陪你做做樣子，眼下只剩你我二人，也不叫你真的把這湯藥喝下去，待會我去倒了就是了。”
“不行，”雲亦辭將湯藥奪回來，“倒了免不了被人看見，避免節外生枝還是喝去最好。反正也不是什麼喝多了就會成毒藥的東西，喝了也無妨。何況——這是靈塵給孤的，孤一定要喝。”
“也不是我熬的，是追雲追月。”楚靈塵聳聳肩，全盤托出。
誰知一聽見追雲追月的名字，雲亦辭便立即將盛着湯藥的碗給放下了，又好似沒了想法。
“不是說避免節外生枝？”楚靈塵揶揄道。
“也有的是辦法斬斷旁枝，無妨。”雲亦辭摸了摸鼻子。推薦閱讀筆趣閣
楚靈塵也懶得和他鬥嘴，想起方纔周都督在時雲亦辭說的話，便有些好奇，忍不住問他。
的確是詢問了，但她一雙漂亮的眼眸中滿是期許，雲亦辭縱是不想說，瞧着她那副模樣也不忍心拒絕。
好在這對雲亦辭來說也不是兩難的問題，他頂願意告訴楚靈塵。
“周都督覺得眼下同西涼軍以車輪戰壓制實在是耗費兵力並且無法體現出優勢來，所以希望改變策略。”
楚靈塵聽罷“咦”了一聲，覺得有幾分道理，顧而有些許疑惑：“我覺得他說得不無道理，爲何子浠似不願意採納？”
“採納什麼？”雲亦辭忽然笑出了聲，“他只是這般說，又並未說明白實際如何作爲，就算是孤有意採納，卻連一絲選擇的餘地都沒有。”
“但他所說的思路總不是錯的罷？”楚靈塵思忖片刻，擡眸詢問道。
“問題大着呢。”雲亦辭輕笑一聲，知她是並未深想，擡手彈了彈她光潔的額頭，“他的意思很明瞭了，就是想讓孤給他想出法子來，挖個坑給孤跳。”
“怎麼說？”
“所謂換種策略無非是不再從正面攻擊，改爲偷襲，或者側面出擊。所謂偷襲就是從後包圍，甕中捉鱉，但西涼軍驍勇不說，也並不單但只是數千人的軍隊，這個方法顯然不可行，那就剩下側面出擊。”
“側面出擊並非指從軍隊旁側攻擊，而是不選擇攻擊士兵，選擇他們的要害下手，譬如糧草，譬如馬匹。”
楚靈塵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遂道：“所以側面出擊無甚大問題，子浠是決定這般部署了？”
“不，”雲亦辭否決道，“說樂觀一些若是成功了，那定是見好事。但若是不成功，必定會激起西涼軍愈發深切的怒意，只會叫他們來勢愈發銳不可當，所以側面出擊也並非是頂好的辦法。”
“那子浠是覺得應該繼續沿用眼下的法子對付敵人？西涼軍驍勇，我軍龐大，各有各的優勢，若是一直這般正面抵禦，就宛若針尖對麥芒，誰都無法得到好處，我不覺得應該沿用下去。”
“對，靈塵說的極是。”雲亦辭點點頭，並未否定楚靈塵的話，“所以我們需要改變面前的策略，但不能走周都督的思路。”
“眼下應該迂迴作戰，儘量避免和西涼軍硬碰硬，暫時以只守不攻的形式，可於遠處放箭，能不出城迎戰便絕不輕易出城，最大可能性在保存我軍兵力的同時，消耗敵軍兵力。這是孤的想法，靈塵以爲如何？”
聽人問起，楚靈塵垂頭琢磨了一陣，倒並未察覺有何問題，便點點頭，應道：“這樣固然是好，但我以爲，側面突擊的法子也並非不可用。”
“靈塵可是想說用在日後？嗯……左右還是要依照形勢而言，但卻也是個法子。”楚靈塵眨眨眼，雲亦辭便知道她想說什麼，應得極爲默契。
這篇算是揭過了，楚靈塵又想起方纔在大夫營裏聽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