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導看了看那個記者話筒上的標籤，是一家小雜誌的人。孟導朝範副導使了個眼色，範副導會意地走到一旁打起電話。這就是以後不和這家雜誌社往來的意思了。孟導作爲拿過無數獎項的大導演，自然是有這個資本和底氣的。
不過現下，江耀是不可能避開這個問題的。
江耀“因爲《醉青樓》的劇本很吸引我，演員挑劇本，劇本同樣也挑演員，我認爲我和《醉青樓》很合適。”
這話說得很漂亮，既誇了劇組劇本，爲《醉青樓》造勢，又避開問題中心，解釋了自己拍電視劇的原因。
孟導鬆了口氣，拍了拍江耀的肩膀“是的，我也認爲江耀和《醉青樓》很合適哈哈。”
這個話題就這樣過去了。臺下的馬克也鬆了口氣，眼角餘光恰好看到章瑤的經紀人，快步走上前要聯繫方式了。
……
章瑤被問到的問題都很中規中矩，之前黎清幫她整理過大概會問的問題和回答內容，她倒是沒什麼壓力。
反而是江耀壓力更大，因着他回國前的名氣就很大，加上這是他回國後的第一部作品，媒體顯然很關注他。
採訪結束後，劇組衆人立即轉場。拍攝情況是全封閉的，媒體不允許留下，現場一下子空了不少。
黎清和朱曉曉這纔有空過來找章瑤。
“剛纔江耀的經紀人馬克過來，我們交換了聯繫方式。我看他挺會來事的，如果我有事不在劇組，有什麼緊急情況，你也許可以問問他。”
章瑤還是第一次見黎清這樣信任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江耀和我們不是同一個公司吧？”
黎清搖頭“江耀簽了流年，不過這個馬克不是流年的，是在國外和江耀一起白手起家的。他應急經驗豐富，而且有不少國外的手段。他剛纔和我交流了一下，算是互相學習吧。”
章瑤“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想起剛纔馬克打圓場時說的話，章瑤對黎清這樣的說法，也不感到意外了。
張統籌過來喊人，章瑤不再聊天，過去準備。
孟導先是講了一遍戲，然後再一次確定演員走位和機位不衝突，回到了攝影機後。
打板走上前，環顧一圈，確認大家都就位了“第一場第一幕，三、二、一！acn！”
吳儂軟語戲春嬌，八百里秦淮河岸，多的是故事。
柳花坐在畫舫邊上，微風吹起她面紗的一角，露出一張不似凡人的仙容。
搖扇的女婢暫時離開了，柳花向來受不住熱，遂自個兒打起扇來。扇面上繪的是才子美人圖，畫得美輪美奐。柳花看着那圖，想起剛來這裏時，別說有人給她搖扇了，她不給“老人們”做苦力就不錯了。
自古才子佳人多，且看鏡花水月錯。
“呵。”柳花嗤笑一聲，也不知道是笑這圖裏的故事，還是笑自己。
畫舫二樓的轉角處，有腳步聲響起，漸行漸近。
柳花也不回頭看，就那麼對着香爐裏嫋嫋升起的煙，啓脣“你來了啊。”
“不肯走了？”馮錚一撩袍子，大馬金刀地坐下來，順手將那小香爐挪遠了些。“這煙燻得很，也就你們這些……姑娘家的，喜歡。”
“我們這些？我們這些什麼？”
“姑娘。”素白的衣袍上繡着竹子的暗紋，馮錚似不經意地撣了撣身上的塵埃，停頓片刻回道。
柳花搖頭，手裏的扇子一併搖着，能把人的眼給晃花了。“不敢當。”
他們什麼時候成了這般模樣？說話小心翼翼的，像極了那套君君臣臣的拙劣把戲。
“你這又是何必？自己輕賤自己？”
馮錚想要給柳花贖身。說是贖身，也不盡然。以柳花這些年積累下的錢財，她若想走，還有誰能攔着不成？早年是柳花想逃，馮錚是個看客。如今馮錚動了給柳花贖身的心思，柳花卻像似看開凡塵般拒絕了。
這要是真看開了，就該絞了發進尼姑庵去，青燈古佛過日子。這般留戀風塵之地，又是爲哪般？
馮錚看不懂柳花，他自認爲多年相伴，他是懂柳花的心意的。但不知爲何，柳花如今所作所爲，他完全不能理解了。
“輕賤？你是這麼看我的？”柳花美麗的眼睛掃過男人的臉，勾魂似的媚。只是蒙了一層霧般的眼裏，有些東西不清不楚。
“我自然不是這個意思。”馮錚原本挺直的背向後靠去，鋪了靠墊的椅背完美契合他的腰背。他看着眼前的美人兒，他依舊會爲了這妖嬈的臉龐和曼妙的身子心動，僅憑這個，他也該堅定自己的想法。“你不願意離開這裏，我越發看不懂了。”
“不，你不是看不懂。”柳花忽而以扇掩面，銀鈴般的笑聲傳出來，“你只是發現，我沒有如你所願，不順遂，不得意罷了。”
“我是爲你好的。”馮錚說道。
“我也是爲你好的。”柳花停下笑，正經道。
兩人一時無話，那香爐裏的煙慢慢升着，漸漸模糊了彼此的面容。
……
“卡！很好！過了！等會兒準備補幾個鏡頭就行。”
孟奇奕剛纔因爲記者而變差的心情總算改善不少。“開門紅！中午加個雞腿！”
“歐耶！謝謝導演！”
劇組裏的工作人員平日裏也不差這一個雞腿的錢，但第一場順利通過，就意味着拿了個好彩頭。
章瑤錘了錘大腿，坐得久了大腿容易發麻。
“需要我搭把手嗎？”
章瑤擡頭，男人的手遞到自己面前。即便掌心向上，男人的指節依舊顯得修長筆直。
“不用了，謝謝。我助理過來了。”章瑤搖頭，視線開始尋找朱曉曉的身影。
江耀聽了，也不拆穿章瑤的粗劣的藉口。他笑笑，收回了手，走開去。
章瑤鬆了口氣，見朱曉曉手裏拿着水杯在不遠處和黎清說話，起身走過去。回頭看一眼，發現江耀已經不見了，章瑤內心對自己唾棄一番，不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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