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玉早已習慣白父因爲易怒而三句不離粗口的話,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反正她已經出來了,找到了一份工作,可以自己養活自己,說什麼她都不會回去的!
“有什麼事嗎?”
“你弟弟是不是在你那裏!”
“什麼?”白金玉疑惑極了“他不是在家嗎?”
白父“去他媽的小崽子!學什麼離家出走!”
“滿堂纔不是離家出走,是那個小賤人勾引他!”
“你媽說誰小賤人!你那個兒子整天遊手好閒的,好意思說我女兒!肯定是你那個兒子做出來的好事,我的女兒啊——黃花大閨女一個……”
“還不是你這個外來戶,我就說你們家都貪!不姓白的,沒一個好貨!生不出兒子的玩意兒!女兒勾/引人吧,還敢厚着臉皮上門!要什麼賠償?我還沒問你家要呢!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我就不活了啊,嗚嗚嗚我的寶貝蛋哎!”
“滾滾滾!女人家吵吵沒完了是不是?都他媽給老子滾遠點!”
那頭的聲音一度雜糅起來,斥罵、哭訴、難聽的粗話,彷彿將白金玉帶回了那個一尺見方的黃泥地,四面都是土牆,能將人深深活埋,無法逃脫。
“到底怎麼了?”
“你弟弟,跑了!跟個女娃娃,媽了個巴子,老子像他這麼大的時候,早下地種田了!慣的他!讀的什麼書!”
“滿堂跑了?”
白金玉簡直無法想象,她那個被父母嬌寵着長大的弟弟白滿堂,居然會逃跑?爲什麼?且不說家裏什麼好的都緊着弟弟,就是白金玉自己,對弟弟也是很好的。弟弟白滿堂今年高二,17歲的少年,早熟懂事,小時候就幫着白金玉幹農活。父母不讓他幹,就偷偷幫忙。雖然偶爾中二叛逆,但對姐姐是真的好。白金玉雖然也會恨父母重男輕女,但對弟弟絕對沒有半分不滿。
“怎麼回事?是不是偷偷躲起來了?村裏找過了嗎?還有鄰村呢?”
“找過啦找過啦!整個村子都知道兩個娃娃跑了,老子一把年紀,面子裏子都丟盡了!他肯定跑你那去了,那小崽子攢的獎學金全拿走了,一千好幾呢!那麼多錢,肯定去你那裏了!還留下一封信,說明了要找你!”
“女娃娃?曉娣嗎?”
“就是那家姓賀的外來戶,除了他家的還有誰!媽的外來的就是沒好貨!”
“爸!你不能這麼說——”
“滾你丫的,老子就這麼一個帶把的!指着他給老子送終呢!快點把你弟弟找着,要不是農忙我就上去了!我告訴你,找不着你弟弟,你也不用回來了!”
“他沒帶別的?”
“沒了——哎吵吵吵——女人就是多事!”
電話轉給了白母。
“金玉啊,你爹孃是對你弟弟偏愛了些,但他是家裏唯一的男丁啊,未來都得靠着他呢。再說了,你弟弟對你多好啊,逢年過節的,那些零嘴他都藏起來留給你,我都知道的,你這個時候可就別生氣了,你愛在外頭工作就在外頭工作吧,可得把你弟弟找回來啊。”
“還有我家曉娣!”
“你滾吧!沒見你平日這麼寶貝你女兒,不就是想要好處嗎?我告訴你,門都沒有!我家滿堂要是找不到,你家別想逃脫責任!”
“是你兒子誘拐我女兒的,你們就得負責!”
兩個中年婦女吵起來,白金玉知道自己母親的戰鬥力,賀曉娣的母親也不是個好招惹的。白母在村子裏是出了名的潑辣,而賀曉娣的母親,因爲不姓白,賀家剛到村子裏的時候被很多村裏人排擠,但憑着其戰鬥力,硬生生地站穩了腳跟。
這兩人要是吵,估計能鬧個天昏地暗。
白金玉煩躁地拉開手機,對着裏頭吼“我弟走了幾天?”
“兩三天了!他要是找你了就趕緊叫他回來!”
“我家閨女啊,清清白白的大姑娘——”
“閉嘴吧你個臭婆娘!我們這邊報警了的!跟滿堂說,媽媽什麼都聽他的,讓他趕緊回來啊。”
白金玉“我弟到底爲什麼要離家出走啊?媽你都跟他說了什麼?”
“沒、沒什麼!”
那邊支支吾吾不出聲了,過了十多秒,那頭傳來幾聲砸東西的巨響,電話掛斷了。
白金玉一腳踹上了牆角,發出一聲悶響。
想想微博上的事還沒找到源頭,被李雲那波人嘲笑,如今家裏又出事了……怎麼就這麼命苦啊!
白金玉沒忍住,眼淚稀里嘩啦地流。將自己蜷縮起來,蹲着,埋頭大哭。
而卸完妝換好衣服的章瑤,正猶豫着要不要走出去。
“瑤姐,怎麼還不走?”朱曉曉從後頭走出來,手裏是章瑤的劇本。
剛纔章瑤的劇本落在化妝間了,朱曉曉回去取,章瑤就在樓梯口這裏等着。沒想到,剛好聽到白金玉講電話。
朱曉曉的聲音很大,裏頭的哭泣聲一下子頓住,繼而是隱忍的抽泣聲。
章瑤只好推開樓梯間的門,“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剛好在這裏等着,就……你沒事吧?”
小姑娘哭得眼睛通紅,可憐巴巴地蹲在臺階邊上。也不敢擡頭,就着這姿勢,悶聲道“我沒事。”
章瑤想了想,到底是聽了不該聽的,“微博上的事,別放在心上。往好處想,確實,很多人記住你的名字了,不是嗎?”
“可是,我不想是這樣的。”小姑娘抽噎着說“以後每個人提起我的名字,就會想到糞土……”
章瑤想說,名字都是父母給的,自然有他們的美好祝福在。但剛纔那通電話裏,白父罵人的聲音大到章瑤都聽見了。她不好再說這樣的話。雖然,她覺得白金玉已經很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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