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皇夫喫醋超難哄 >【八】子規泣49┇惟願與君,琴瑟長相和
    “父皇賞賜兒臣這麼大一座私園府邸,如此巧奪天工,只給女兒一人住實在是太過奢靡浪費了,只怕女兒住得都不心安。”幽夢動容相視,“杜甫詩有言:「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姬舜凝着一絲笑,暗自尋味。

    “兒臣便想,將這園林分作南北二府,南府就供女兒起居,而北府取這園中清幽景緻,獨闢院落,可由遊歷洛陽的文人墨客暫住,也可收留一些出身寒門,又懷才不遇的有志之士,供他們讀書修身,談學論道,百家爭鳴,博採衆長。只盼將來能成爲大幽棟樑,爲江山社稷貢獻出他們的才華和智慧。”幽夢微擡眸窺探龍顏,“不知兒臣這樣大膽的設想,能否得父皇首肯?”

    姬舜沉默望她一會,眉目舒展:“難得朕的女兒有如此開闊的胸襟,你若生爲男兒,如何不能成爲經天緯地的賢君?”

    幽夢一怔,甚覺此話深意悠長,誠惶俯面:“父皇謬讚了……”

    想當初,丞相連夜趕至甘泉宮求見皇帝,君臣相持不下,最終丞相特許郡君之位授予小公主,以換得太子周全。安撫龍顏方可息事寧人,可皇帝的人情也不是白給的,他又怎捨得委屈了心愛的女兒?他應允這場不公平的交易,必然是有用意的。

    其實,自皇帝接受了請封提議之始,他和丞相就有了一個心照不宣的共識——既然幽夢被破例封了王爵,便與那些皇子一樣享有同等的繼承權,他日入主封國,統治一方,其權位自然不是虛設。

    在姬舜的潛意識裏,幽夢是要有大作爲的,女兒身,已不能成爲束縛她政治前途的枷鎖,她所欠缺的,只是正確的培養,還有成長的時間。

    他長吸縷氣,面上春意駘蕩:“好吧,父皇就準了你這鴻鵠大願。”

    幽夢抑制不住欣喜地擡頭,晴光滿面地行下大禮:“謝父皇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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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夜風涼,漫天星子若螢火撲簌,不知誰家心事陰晴不寧,此中柔情,欲訴還休。

    文淵閣中的梅自寒垂目端坐,依舊在執筆推硯,書落華藻,只是偶然間亦會無端失神,平添一縷悵惘。

    高閣燈火似星火,映入閣外一雙落寞的眼眸——

    那是在一顆梧桐樹後,夜色朦朧隱着個纖巧人影,月光如水銀般從梧桐葉子間漏灑下來,微弱照見她身姿楚楚,仰望的雙瞳中水光暗涌,浮現的,盡是那夜閣樓相敘的情景——

    當她脣上的芳香就快染在他嘴邊,他驟然清醒似地扶住她,清聲淡語:“公主別這樣。”

    她含淚而無措:“你怎麼……”

    怎麼有這樣不解風情的男人!

    她心頭暗生了些嬌羞嗔怨的小鬱悶,十分難爲情地與他對視着。

    只見他眉眼清輝落在她臉上,保持着那份如水的鎮定:“縱然「琴瑟在御,莫不靜好」……也該發乎情,止乎於禮。”

    她深深凝住,彷彿跌進一團巨大的迷霧,是不是哭太狠、糊塗了,他的話,怎麼有點聽不懂了?

    她只知道,從那晚失魂落魄走出文淵閣開始,她心裏就一直藏着點五味雜陳的遺憾。

    此時枝葉影子稀疏落身,化作她衣上的暗繡,衣角被風吹得時起時落,春日深夜還是很涼的,可她就這般物我兩忘地佇着,絲毫感覺不到料峭的寒意。

    似此星辰非昨夜,爲誰風露立中宵。

    她幽咽泉涌,淚目輕顫,眼神卻噙着十二分的堅決:

    你等着,我一定會讓你心甘情願,完完全全地接受我。

    不知默默看了多久,才終於悄無聲息地走了。

    轉身將情思寄於月華,替她與窗內人徹夜相伴。

    惟願終有一日可共君,繾綣而歌,琴瑟長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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