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瑩毫不猶豫地抱緊她,像對待一個受傷的孩子,很小心地呵護着:“不要緊的……誰這一生不會往心裏藏幾個人呢?”
“可他讓我的心好痛……”幽夢棲在她肩頭泣不成聲,因爲無助所以抱她更緊,“蘭瑩……如果可以,我多想拿把刀子……把他從心裏挖出來……”
“我明白!我明白的……”蘭瑩噙淚用力點頭,她說的感覺她都能懂,“你放心,只是一時的不適應,慢慢就好了……”
幽夢閉緊雙眸點頭,灑落下大把熱淚。
“你給自己一點時間,讓他走出來。”蘭瑩抱着她,輕輕摩挲着她背後的細軟青絲,自己臉上亦是清流漫淌,“如果一直走不出來,那就讓他留在裏面好了,因爲那時你所不能忘記,執念於心的,已經不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最初留在你心裏的影子,即便還有感覺,也不會讓你牽一髮而痛全身了。”
幽夢當真深感疲倦,好想在她肩頭沉沉睡去,蘭瑩的話終於讓她明白一個道理——
此生落爲情種,甘爲情痛,卻總有人譬如朝露,終究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她不得不認。
非我執念不忘,才使病入沉痾,無藥可醫,只是奈何世間,芸芸衆生,能傷我至深之人,偏得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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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設在極樂天的一場考驗從晌午持續到黃昏,因爲聲勢太大,大家都知道,考的是個尤物一般的男人,府裏上上下下都趕過去湊熱鬧了,不過她們只能隔着一片荷塘,擠在兩邊的水榭露臺上墊腳張望。
夜淵的美色是丞相親自認可的,自然令所有人心服口服。考官們相繼問了一些問題,他也對答如流,言談舉止甚爲從容,他神色沉靜,清冷中盡顯優雅,那如謫仙一般的氣質確是世間不可多得,考察外表的第一關很順利就過了。
第二關是才技。她們讓他以命題即興作詩題詞,以考驗他的學識和文采;請來棋枰高手與他對弈,以試探他的智謀策略;要他研墨暈彩,繪出這裏的風景和人像;更是拿出十八般樂器,讓他一一上手,點着曲子聽他鼓瑟吹笙。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都說“飾以羅縠,教以容步”是一個以色侍人的細作最爲基本的技能。花容夫人便叫人推出好幾個木架子,零零碎碎掛滿男子的衣物和飾品,讓他從中挑選、搭配,再穿到自己身上,以此洞察他的衣品和眼光。他前後換了六七套衣服,無不讓考官們驚豔,他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不管什麼款式質地,穿在他身上都襯得他容光勝錦,器宇不凡,頎皙傲岸,身形無可挑剔。
夫人們不得不在心裏歎服,堪稱絕世的美男子,必是要像他這般的,何種顏色的衣服穿上身都渾然天成,黑、白、紅、青、灰、藍、紫……給人風格迥異的韻致,玉樹臨風,養眼至極。甚至會讓人有一種錯覺,一切的顏色但凡被他穿過了,再有其他人穿,那便是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