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皇夫喫醋超難哄 >【一】驚鴻影13┇她望着他,只一瞬間就凝住了呼吸(2000+ 1更)
    靜聽絃生意境,月色入微,潮汐退落,自是曲近尾聲之時,幽夢下了迴廊臺階,信步徜徉過去。

    男子指尖離弦,方覺餘光角里出現一襲人影,眼簾倏而掀開,回眸時她已走至身前。

    他瞳孔略微睜大,閃現一絲訝異,卻只清淺一眼便垂面,將五官隱在了夜色裏。那青澀的神態弄得幽夢一陣莫名,看來他並不認得自己,才顯得這樣生分。

    穀雨看他也眼生,想是新來的,便溫順提點他一句:“這位公子別愣着,你眼前的可是小公主。”

    他迅勢將琵琶放作一旁,迎着幽夢俯身跪去。本以爲他會立馬開口,對自己說幾句吉祥話,可氣氛卻是出人意料的安靜。

    見他低着頭默不作聲,幽夢主動走上前去,女子的端莊與矜持全然拋到腦後,纖纖玉指不勝親暱地,挑起了他的下巴——恍然間,月光如一攏輕紗,緩緩灑在他的臉上,幽夢便藉着那片清華,於水色朦朧下得見了他的容貌。

    斯是麗人,烏髮垂肩,面如冠玉,眼波瀲灩,看她的眼神似這溶溶月色一般的溫柔,夾帶幾許輕淺、我見猶憐的無辜之色,縱然直接與她對視卻並不慌亂。

    那一眼她的確是驚豔的,畢竟這男人的姿色放在她這座美男雲集的檀奴苑,可算百裏挑一,以至於……她望着他,只一瞬間,竟不自覺凝住呼吸,腦海也停止了思考。

    “公主?”穀雨看她形如癡狀,喚她也不動,只得輕扯她衣袖,“公主……”

    幽夢如夢初醒,長嗟一聲:“哦……”

    待她理了理失而復得的思緒,頓覺場面尷尬,於是冷豔微笑着,故作體面地望回眼前人:“你方纔彈的那支《春江花月夜》,很是動聽。”

    適才覺得沒有見過這人,轉念一想,昨兒早上出門時小崩子攔住她,好像提到了會有新人入府?

    “你是昨日剛選進府來的面首吧?”她問。

    他下巴枕在她柔軟馨香的指尖,輕輕點了點。

    她便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他翕動嘴脣,卻遲遲不說一字。

    幽夢指尖稍使力一擡:“本公主在問你話,你爲何不答?”

    他眉心好看地蹙着,糾結的眼神漸漸讓幽夢看懂了,她不禁皺起眉頭:“竟然是個啞巴?”

    他抿脣,眼眸沉沉閉上,似是迴避着她眼底的輕蔑。

    “這個小崩子,越來越不像話了。”她冷淡收回手,絮絮叨叨地發起牢騷,像是對穀雨說的,又像是自言自語,“要他自作主張,怎麼什麼人都往我府裏送了?”

    彷彿只有這樣清高似雪、冷傲如霜,強撐出一家之主的威儀,才能挽回之前失態,在不經意間折損掉的面子。

    而那個被她放開的男子,像一株被人遺棄在風裏的野草,歪斜着身子,輕輕張開了雙眸,幽夢身影已在餘光裏走遠。不怒自威,若即若離,輕挑戲謔卻又保持必要的分寸,是她告誡自己必須要掌握的,對待這些面首的最佳方式。

    “真是可惜了,原本還指望你今後能爲本公主解悶兒。”掃了興的她一路唏噓短嘆着,“可誰讓你口不能言?空長了一副好皮相,光會彈個

    琵琶有什麼用呢。”

    迴廊裏傳來她的挖苦,聲聲刺耳,他維持着一身平靜,卻掩不住眸裏混沌不清的陰影,既像失落,卻又不像。

    ◇◆◇◆◇◆◇◆◇◆◇

    當晚小崩子聽聞傳訊,入了風華樓,瞧見幽夢臉色不對,便笑嘻嘻地迎上去:“公主,您找奴才有什麼吩咐?”

    “吩咐?”幽夢坐在那,玩弄手裏那把小巧的拂菻摺扇,皮笑肉不笑地瞥他,“你現在不是能耐大了麼?還輪得到我來吩咐?”

    小崩子裝傻充愣:“奴才可就聽不懂了,主子這氣從何來啊?”

    “你昨個擅自做主弄進來一個面首?”幽夢抵住下頜,一節一節緩緩闔上扇,也收住了笑,“你是怎麼挑揀的?連他是個啞巴都不知道麼?”

    小崩子恍然大悟:“公主您說的應該是蘇稚公子吧?”

    幽夢像是隨便一聽,沒過多在意:“我不知道他叫什麼,我問他什麼也不說,琵琶倒是彈得不錯。”

    小崩子兩手一拍。“會彈琵琶那就更錯不了了!”他突然沒來由地興奮道,“咱府裏的面首就他一個不會說話,倒也不是天生的,只是好像在小時候受過一場刺激,突然就失語了。”

    “我不管他是怎麼啞的,至少你得明白,那些面首我留着大有用途,不是養閒人。”幽夢不耐地癟嘴,“我要足夠機靈的、懂事的,會看人眼色處事的,你把這麼一個不會說話的人放我身邊想作甚?”

    這一大盆涼水潑的……要知道那人可是小崩子手裏的一張王牌,就指望拿他來討公主歡心了,可哪承想賞賜沒討着,還捱了一頓訓,只怪主子這性格呀,實在是太刁鑽古怪,難以捉摸了。

    本來引以爲傲的心血被人這樣棄如敝履,小崩子不禁撅嘴,拉下腦袋委屈巴巴地說:“公主,這蘇稚啞歸啞,可他的確是天姿國色啊!只可惜人無完人,老天爺非讓他落下這麼個缺陷,其實他也挺可憐的……”

    幽夢愈發覺得有意思:“你可憐他?是想把我這裏當慈善院吶?”

    小崩子一聽急了,便抖膽反問她:“就他那鶴立雞羣的相貌,打着燈籠也找不着啊,公主您摸着良心說,看着他難道就不覺得賞心悅目?”

    恍如被他戳到軟肋,幽夢怔了怔,想到剛纔還鬼上身似地將那人看呆了,心裏一陣泛窘,又不願承認是自己花癡,便冷笑道:“只看外表?那你是說本公主沒內涵嘍?”

    “不不不,內涵也是有的,公主您不是最愛鑽研詩詞樂舞麼?這就是天大的內涵呀!您看他正好是個樂師出身,必然精通音律,那一曲琵琶可謂名動洛陽!”他連忙改口拍她馬屁,原本幽夢勾着嘴角聽他在那天花亂墜地吹着,他樂得把一腔苦心傾倒而出,“公主您是不知道,奴才可是費盡周折,磨破了嘴,才把他這樣的神仙從那空靈樂坊裏請了出來!”

    他滔滔不絕地剖心明志,竟渾然不覺幽夢在那臉色已然僵住。

    “他是那裏最紅的樂師,聽說因爲模樣生得太好,又彈得一手好琵琶,全洛陽的姑娘都要被他迷瘋了!恨不得天天跑去給他捧場,每逢他登臺獻藝,臺下都座無虛席,那叫一個……”

    “你說什麼?”眼下幽夢已是再也坐不住,噔地站了起來,“空靈樂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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