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崩子便在這時回來,覆命道:“公主,您要的人,奴才給您帶來了。”
幽夢迫切擡頭,目光落在他身後進來的映虹臉上,頓生驚疑:“怎麼是你?”
映虹隨小崩子遠遠站在門口,眼神無辜:“公主……映虹真的沒有見過您的簪子,望公主明察!”
“簪子?”
幽夢一時沒反應過來,奇怪地瞟向小崩子,小崩子搪塞地乾笑兩聲:“哦,簪子的事已經不重要了,你人到了就行。”
說罷他走至跟前,把髮帶呈上還給主子:“公主,您看這……?”
幽夢看了一眼,又輕瞥映虹:“這髮帶是你的?”
映虹垂首恭順道:“回公主,是小生的。”
幽夢令小崩子:“你先下去吧。”
“諾。”
眼下殿裏只剩他們二人,幽夢將髮帶拿在手裏把玩,語氣顯得漫不經心,卻滿滿都是試探:“既然這是你的髮帶,我想你應該知道,本公主究竟爲何找你吧?”
映虹暗自斟酌:“因爲……小生今早也去了拂杏園。”
幽夢迴憶着早上見他時的樣子,他的確是穿白衣,頭髮也是散開狀,種種細節與該有的情形倒是吻合,可她的直覺有些不明緣由,就是覺得不是他。
她眸色清淡:“我的確見過你,可這並不能證明,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公主是想找什麼人呢?”
“我並沒有看清楚。”
“可當時園子裏就只有公主和小生兩個人在。”
“是麼?”幽夢看他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那你當時爲何躲着本公主?”
他被問得驀然一怔。
“既有心逃走,又爲何半路停下來等本公主追上,再見你時你那麼若無其事。”她語速如破陣之曲由緩轉疾,拔高了音調,句句擲地有聲,“這前後判若兩人,自相矛盾,你又如何解釋?”
映虹不敢看她,眼神慌亂閃爍。“小生……小生該死!”他支支吾吾悶聲跪地,“求公主饒恕映虹的大不敬之罪……”
幽夢冷眼望他此舉:“你如何不敬?從實招來。”
幽夢暗暗喫驚,望他的眉眼愈發緊蹙。
“當時公主問我是誰,我不敢說,因爲我畢竟冒犯了您金尊玉貴的嬌體,我怕說出來會被公主懲罰……”
“真是你……”幽夢怔怔自語,那樣與男子緊密相貼的畫面難免叫人令人羞臊,面頰不禁生出一絲燥熱。
他竟能將當時的情景道出,若非親歷,又豈能描述得這般詳盡?
“後來小生怕公主摘了面紗認出我,這才心慌而逃。”他說得極是小心,餘光不時去試探她,“可公主追來,我自知逃不出去,只能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企圖將此事矇混過去……”
沉默許久,幽夢深深吸了口氣:“你起來吧。”
映虹雖然起身,卻是雙手交垂,低眉順眼地佇着,不敢多言,幽夢便也站起,輕舉蓮步踱向他去。
“你剛纔,說出那麼多顧慮?”她走至映虹身前,迫近而直接地仰視他低垂的眉目,“你很怕我麼?”
“怕公主是自然的,這種怕是出於對您心存敬畏,因爲您的高貴,可望而不可及。”他的臉上漾起一絲好看的紅暈,猶含淺笑,“但其實……映虹內心是愛您的。”
“愛?”這在她看來可不是一個能輕易說出口的字眼,幽夢饒有興趣地玩味道,“什麼樣的愛?”
“有美一人,見之不忘。一日不見,思之如狂。”他輕緩擡起長睫,瞳孔裏柔波繾綣,“映虹對您,正是這種發乎於肺腑的愛,公主您一定懂的。”
幽夢抿着嘴脣不置可否,笑裏愈發透出邪氣,傾身緩緩湊向他,忽而覆掌勾住他的肩膀。
“公主……”
映虹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出格舉動驚到了,而她接下去的動作更是大膽,雙腳一踮,彷彿是要把自己整個人往他胸口上送去。
就在映虹以爲她會這樣熱切柔媚,親吻自己側臉時,她的嘴脣卻在他頸畔停住了,只不過輕輕一嗅,眼底瞬息萬變,她心裏就有了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