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昨晚要是沒走那一步,他留在瓊花樓陪着她,而不是去和夜淵打鬥耗時間,那她便不會跑出去,被人打傷了,這件事讓他深深地自責。
“我好恨,我爲什麼要拿你去冒險!”他咬牙切齒地忍着心痛,一想到昨夜她重傷吐血的一幕,心都要碎了,“如果你出事,我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祁妙在門外看着,靜默聽着,覺得喉嚨像是腫了,堵得厲害,他想,可能只是一宿沒睡的緣故吧?
“幽夢,醒醒好不好?你已經睡了好久了,醒來看看我,陪我說說話吧,不然你是想把我這個話癆憋死麼?”他像往日那樣戲謔的口吻逗她,可嘴角像有千斤重,苦笑沒一會就撐不住了,眼前好似蒙了一層霧,越來越模糊,“幽夢,乖了,別任性了,醒過來啊……”
幽夢斜靠着他的胸膛,腦袋歪倒,耳朵就聽着他的心跳,可任憑這男人千般哄,萬般求,她還是沒有半點復甦的跡象。
棲梧不信她不醒,將她扶正了面對自己,兩手抱着她雙臂,湊近她耷拉下來的臉,細緻入微地觀察她。
“你爲了救他,連命都不要了麼?”他心痛得想去殺了那個男人,“他值得你這樣對他?”
他自然知道幽夢那一下是替夜淵擋的,可門外的祁妙沒聽出來,他以爲棲梧話裏的那個“他”是指自己。
“笨丫頭,我受傷時,你怨我害你擔驚受怕,現在就捨得讓我擔心你?”棲梧嗔怨着她,眼淚就止不住地墜下眼眶。
他不捨地將幽夢放回枕上躺好,俯身將側臉靠在她的額頭,手掌眷戀地捧住她的臉,宛如至寶抱得緊緊的,生怕她被人奪走。
因爲知道她不屬於自己,換作平常,他很難有這樣與她親近卻不被她推開的機會,所以他才格外珍惜。
“好了我不罵你,你就別裝睡了。”淚水涌出眼眶,順着眼角滑下來,滴落在她的發間,“只要你醒來,我什麼都答應你,我什麼都肯爲你做……幽夢……”
祁妙將門闔上了,腳步凝重,默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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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夢醒不過來,因爲她的心神深陷在一個夢境裏。
夢中她看到自己穿上巫山神女的那身衣服,一個銀髮如瀑,黑色長袍的男人拉着她跑,他們好像在逃亡,跑到茫茫雪山之巔,他們站住了,面對萬丈懸崖,似乎無路可去。
“執意跟着我,會萬劫不復。”他牽着她的手,回過頭,溫柔地問她,“瑤兒,你害怕麼?”
男人的面容是模糊的,她卻堅定地說道:“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是洪荒煉獄,我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