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車經過銀漢門,有守門的禁軍侍衛攔在那,馮淑瑁讓車先停下,只要過了這一關,東西就能順利出宮。
“馮大人今日怎麼親自運貨?”問他話的是個叫薛浩的年輕侍衛,在這羣守門的侍衛裏算個小頭目,今晚是他當值。
馮淑瑁盡力笑得自然:“近日寶庫署人手不夠,這批貨又這麼貴重,就只好親力親爲了。”
薛浩眼神滑落,盯着車上那個大箱子,津津有味地打量。
馮淑瑁心裏有些沒底,“每件寶物都是有上報的,我這有批文和印鑑。”他心虛地轉動眼珠,“不放心你們查查?”
薛浩擡頭,爽朗一笑:“馮大人是皇親國戚,您親自監辦的事兒,我們哪敢有什麼不放心的?”
說罷,他揮手指示手下:“都散開吧,讓馮大人出宮。”
馮淑瑁暗自鬆了口氣,吩咐趕車的小太監:“走。”
貨車漸漸駛出了宮門,守衛們手持火把照明,薛浩踱步巡視至大門中央,揚首望着馮淑瑁一行人遠去,火光躍動中,神情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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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六,小公主與沐王府定親第二日。
(回到正常時間線啦,接第三章末尾部分。)
洛陽城內的一間平民客棧,漓風和蕎蕎不在場,衆人聽玉紹把大致情況說了一遍。
“哦!”孟銀塵嘴巴張得老大,驚奇得手指顫抖不知道要指什麼,“原來蕎蕎想找的那個朋友就是世子啊!”
玉紹心事重重地點頭:“我適才也想起來,漓風曾經與我提過,他和一個很重要的朋友相約春日在長安碰面,可誰知不湊巧,他沒去成長安,而那個朋友也下落不明。現在想來,他說的就是蕎蕎。”
肅溯也爲這緣分驚歎了:“那蕎蕎和世子也算是青梅竹馬呀?”
寶墨卻是索然無味:“他倆在這個時候重逢,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肅溯回頭去看她:“當然是好事啊,寶墨你怎麼這麼說呢?”
寶墨無語地瞥她:“你忘了,世子他定親了,而且對象還是小公主。”
肅溯愣了下:“是啊,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寶墨不知道怎麼和她形容,她心裏那種不好的感覺,還有莫名的擔憂。
銀塵都看不下去了,逮住機會調戲:“溯溯你真笨,寶墨是怕世子這邊要娶小公主,但又對蕎蕎餘情未了,現在見了面,搞不好會舊情復燃呢!”
“什麼餘情未了,舊情復燃?你們在想什麼呢?”肅溯不可思議地瞪大眼,來回望望衆人,“世子和蕎蕎不是隻是老朋友嗎?”
寶墨無精打采地耷拉眼皮,小聲嘟噥:“是朋友會那麼牽掛嗎?”
肅溯張口結舌了半晌,忽然也
問題被拋給了玉紹,衆人朝他看去,玉紹不發一言。
“那現在怎麼辦?蕎蕎也一起過去?”肅溯試探。
“萬一小公主來看世子怎麼辦?”寶墨不贊成,“要怎麼解釋?”
肅溯扶額:“是啊,這也太尷尬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看漓風的態度。”玉紹沉着眉眼,平靜開口,“如果他覺得有蕎蕎在不方便,我們就不搬。”
衆人看着他,目光都變得認同而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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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風和蕎蕎在湖邊漫步,樹上的葉漸被秋意染黃,一片黃葉被風吹下,落在蕎蕎發上。
漓風一如往昔,輕柔地幫她拾開那片落葉,眼神和口吻都是那般溫和:“真沒想到,你居然拜玉紹爲師了。”
蕎蕎心情愉快,臉上掛滿了笑容:“我和你失散了這麼久,我剛拜師就見到了你,嘿,看來這個師父他能給我帶來好運啊!”
漓風也是會心一笑,可很快又變得陰鬱:“我以爲你會一直留在長安的,聽高兄說你獨自出走,要來洛陽尋我,這麼久沒有你的消息,我很擔心。”
“你擔心什麼?我會武功的嘛。”蕎蕎天真爽朗地衝他擠眉,“雖然不認識人,也不認識路,不過好在我運氣不差,我在路上遇到一對阿公阿婆,他們正好要到洛陽來賣糧食,聽說我要來洛陽,就讓我搭車一起過來了。”
漓風沉默一會,說道:“明日我父王母妃就會離京返回雲南,王府軍都會跟他們走,只留下我這一支親衛軍,我想暫時不會有人通緝你了,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以前我總是想闖蕩江湖,還想着跟你在洛陽會合以後,我們可以再在洛陽像以前那樣劫富濟貧。”說着說着,蕎蕎垂下臉,沮喪嘆了口氣,“可來了洛陽才發現這裏好多規矩,而且江湖也不是那麼好闖的。”
漓風深以爲然:“洛陽是權貴雲集之地,勢力交錯,人心也很複雜。”
“不過現在我遇到了新師父,跟着他混就好啦,他說的話就是對的!”提起玉紹,蕎蕎的眼睛總是像星星一樣閃閃發光。
這丫頭,彷彿是找到比我更重要的人了?
漓風心裏想着,也沒有喫醋的感覺,反而如釋重負,爲她高興:“玉紹爲人和善,他們一家都是好人,有他們照顧你,我也放心了。”
蕎蕎擡起頭,忽然想起他剛纔說,他父母要回雲南去了:“你呢?你要回大理去麼?”
漓風垂眸:“我可能在近些年,都不會回去了。”
“那你要留在洛陽了?”蕎蕎興奮地拍手,“太好了!那你豈不是又可以時常和我一起玩啦!”
“蕎蕎,也許我們在一起的機會不多了。”
“爲什麼?”
“因爲……我定親了。”
“定親?什麼叫定親?”
“就是……我快要有個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