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夙命劫:不復卿顏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人死不能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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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察覺到沒有預感的疼痛時,她才緩緩地擡頭。

    東皇清正站在她面前,一手捂着腹部,臉上是痛苦不堪的表情。

    顧卿顏在怔愣一下後,然後開始對着東皇清拳打腳踢起來,“你爲什麼要救我,讓我死了不好嗎?長安死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她發了瘋似的捶打着,失去理智的她已經把東皇清當成害死長安的兇手的薛梓希了,所以,力度之大可謂讓人看着都覺得疼,“你還我長安啊,你還我長安……”雙眼便像漏了底的水桶,淚水放縱地朝外淌,濡溼了東皇清胸前的一大片衣服。

    一向愛乾淨的東皇清,並沒因此嫌棄。只是默默地站在那裏,任由捶打着。

    只要能減少她心裏的痛苦,他承受的這點傷又算得了什麼?

    發泄了一會兒,顧卿顏終於因爲體力不支暈倒在東皇清懷中。

    看着懷中完全處於崩潰邊緣的人兒,東皇清自嘲的笑了笑,“你這又是何苦呢?”

    是啊,這又是何苦呢?

    雖然說的是她,但他又何嘗不是在說自己。

    輕輕地抱起她,走出房間,看到雨後的第一抹陽光時有種恍惚的感覺。

    春華帶着荀大夫進來院子時,恰巧瞧見他抱着顧卿顏,不可謂不驚,不過礙於東皇清的身份,也沒敢問。

    “荀大夫,進來給她看看!”倒是東皇清先開口了,神色平靜沒什麼異常,抱着繼續往隔壁顧卿顏的房間走去。

    荀大夫心裏一個咯噔,這景王殿下怎麼會出現在鈺王府凝心閣,他好像聽人說過,王爺特地吩咐過,沒有他的同意,禁止景王和沈將軍進入鈺王府……

    但人家是皇親貴胄,既然發話了,他沒有不服從的道理。

    畢竟,天家的人誰也得罪不起。

    荀大夫不做他想,跟着東皇清走了進去,待他把顧卿顏輕輕地放在牀上,他走過去診脈……

    “顧小姐,身體無大礙,昏迷的原因也是因爲受了刺激。”

    “有勞荀大夫了。”

    “王爺客氣了。”

    荀大夫揹着藥箱告退後,東皇清坐在牀沿,靜靜的看着眉頭擰成“川”字的人兒,伸出手,慢慢撫過顧卿顏蒼白的臉頰,低低說道,“顏兒,對不起。”東皇清柔聲說道,轉首望向窗外。

    西邊的天空有些陰暗,暮色中的凝心院處在一片灰暗中,猶如東皇清此時的心情。

    院中,屹立着兩棵雪松。寒風搖曳着它們的樹葉,在蒼茫的暮色裏顯得更加蒼勁,更加的挺拔。

    記得,他第一次見到她時,也是在一個這樣的暮色。

    那時的她,一襲紅衣,豔絕天下。特別是那雙狡黠若狐、傲然如凰的燦眸,讓他一向無慾無求的心湖陡然起了漣漪。

    有些人,一旦遇見,便是一眼萬年;有些心動,一旦開始,便萬劫不復。

    東皇清從未想過,當初暮色中的那一眼驚豔,會註定是他一生的劫。

    “顏兒,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東皇清低聲呢喃着,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的房內除了顧卿顏均勻的呼吸聲,沒人回答他。

    江南驛館。

    “雲隨,安排下去,今日準備啓程回帝都。”東皇鈺丟下手中剛剛拿起的奏摺丟下說道。

    “王爺,屬下不明白。”

    對於自家王爺突然改變行程,雲隨表示不解。

    王爺明明已決定好後日啓程返回,怎麼突然改成今日了。

    “本王有種不好的預感,總感覺帝都有什麼事要發生了。”東皇鈺性感的薄脣緊抿着。

    顧卿顏沉沉浮浮的,好像聽到長安在叫她,少年含笑的清潤嗓音很好聽,一會兒說:“顧姐姐,你來找我啊,我等着你一起呢。”一會兒說:“好好照顧自己啊。”一會又說:“爲什麼死的是我呢?”

    是啊,爲什麼死的是他,從始至終,他都不過是一個再無辜不過的人罷了。

    近乎絕望的悲愴涌上心頭,顧卿顏喉嚨裏壓抑的嗚咽了一聲,醒了過來。

    眼眶裏含着淚,整個人就像是迷路失蹤的幼獸,迷茫而孤獨。

    她怔怔的看着頭頂的素色帷幔,是她自己的房間。

    長安死了。

    一時間分不清是心如刀絞多一點,還是漫天的悲傷更難接受一點,任由冰冷鹹澀的淚水滑過臉頰,滑向兩邊鬢角,鼻尖堵塞也酸的厲害,幾乎呼吸不上來。

    推門的聲音響起,顧卿顏死灰般的眼珠轉了轉。

    原來是文途指派給她的那個丫鬟春華端着一碗東西走了進來。

    早上將她打暈,心裏應該還記恨着吧?現在又得來照顧她,想必也是心有怨恨的。

    人活着,能不怨嗎?

    顧卿顏眼珠子又轉了回去,了無生息的像具木乃伊。

    春華帶着硬氣的聲音便傳開了,“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但是人生不能復生。你要是實在難受就哭出來吧,免得你這樣,我看着也跟着難受。”

    春華這個人平時對自己一臉的不屑,沒想到她也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人死不能復生……

    好一句人生不能復生!

    顧卿顏嘴脣蠕動,重複着春華的話。最後,還是怨恨的閉上眼睛。除了薛梓希,自己該怨恨誰?

    東皇鈺麼?她早該對他恨的摻進毒了的,再三的猶豫和心軟,是她懦弱無能將長安推入了萬劫不復的地獄。

    不過現在他人不在,怪也怪不起來。

    要怪,就怪自己吧。

    溫熱的帕子貼到了臉上,顫巍巍的替她揩着淚,她知道是春華。倏地睜開眼睛,眼神冷的能凍死人。

    春華手一哆嗦,帕子掉到了地上,有些磕巴的說,“我……我還以爲你睡……睡了呢。”

    許是當時哭的太歇斯底里了,顧卿顏張了張嘴,竟發不出聲音,咳了兩聲後,那喑啞粗噶的嗓音才從嘴裏發出來,“長安死了,是我害死的,是我害死的……”

    許是覺得顧卿顏肯說話了是個好兆頭,便安慰道,“景王殿下已讓人厚葬他了,王爺也已經在查清下毒的人,一定會還長安一個公道的。你彆着急,相信王爺一定會還長安一個公道的。”

    前面春華說了什麼,她沒注意聽,但後面說道王爺兩字,顧卿顏整個人倏地一僵,艱難的問她:“你說,誰在查?”

    春華被問的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呆呆道:“王爺啊。”

    東皇鈺,回來了?

    顧卿顏嘴脣一剎那發白,舔了舔,猶豫不決道:“我,暈過去幾天了?”

    “七天。”

    七天?

    她竟足足暈過去了七天,這七天,足以發生許多許多的事。

    眼睛乾的發澀,顧卿顏原以爲再流不出眼淚來了,可林林總總的,也落了這麼多淚,怪沒骨氣的。

    長安因她而死,她除了哭卻什麼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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