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眼睛滿載這幾樣東西，涌出來。
猛然間，一把利刃過，湛廉時的心割裂，難以言喻的痛襲來，讓他無法呼吸。
可他看着這張臉，一動不動。
他垂死，也不掙扎。
“爸爸，快來！快來呀！”
幕布裏，湛可可站在林簾身邊跳，對站在攝像機旁看着她們的人揮手。
林簾莞爾，低頭，繼續收拾東西。
湛可可跑過去，拉過那隻大手，“可可的生日，爸爸，媽咪，可可都要在，這樣的日子誰都不能少！”
是了，這一天是湛可可的四歲生日。
她們剛到米蘭沒有多久。
身形高大，氣宇軒昂的人走過來，他的出現讓鏡頭裏的一切都滿足了。
男人，女人，孩子，一家三口，多麼完美的搭配。
哦，還有一隻折耳貓，跟着上串下跳。
“團團，今天可是我的生日，你要乖一些，知道嗎？不然我不給你小魚喫，讓你餓肚子，哼！”
“喵～”
“……”
茶几被收拾乾淨，蛋糕端出來，放在茶几上。
湛可可立刻站到茶几前，看着蛋糕，不動了。
“蛋糕，可可的生日蛋糕，媽咪給可可做的生日蛋糕……”
她嘴裏說着，一遍遍的，那看着蛋糕的大眼，眨也不眨。
奇怪的，這一刻，她沒有笑，沒有開心，反倒是怔愣。
林簾看着她這呆呆的模樣，拿出一個皇冠給她戴上。
湛可可一下擡頭，似突然醒神，看着林簾。
林簾柔聲，“媽咪給你戴公主的皇冠，今晚我們的可可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公主。”
她說着，動作輕柔的給湛可可把皇冠戴上，這是她親手做的，爲她的女兒。
湛可可看着燈光下這溫柔的臉，明明這臉沒有任何變化，可爲什麼，她看着好似不一樣了。
林簾給她戴好，然後仔細整理，再看，她滿意點頭。
“很好看。”
林簾看小丫頭，發現這雙眼睛有了淚光。
她微怔，“怎麼了？”
湛可可沒說話，但這眼裏的淚，多了。
“可可。”
低沉的嗓音傳來，林簾看過去，那端着果盤的人過來。
他把果盤放茶几上，來到湛可可身前。
“生日哭，會把幸福哭走。”
他蹲下來，看着這滿含熱淚的大眼。
睫毛眨巴，眼淚一下掉下來，但很快的，湛可可抹掉，她搖頭，“可可沒有哭！”
“可可是開心，可可很開心！”
她趕忙把眼淚擦掉，小嘴咧開，很開心很開心的看着湛廉時和林簾。
林簾摸她的頭髮，說：“打開看看，媽咪做的蛋糕喜不喜歡。”
“嗯！”
湛可可小心的把這畫着花草樹木，畫着她們一家三口，包括團團的綠色盒子打開。
只是，這盒子和平常的盒子不一樣，打開了，裏面不是蛋糕，而是一個縮小的盒子，但這個盒子不一樣，它是一個房子的剪紙，這房子裏有小人兒，有小貓，是她們一家人在一起時的樣子。
湛可可小嘴張大，發出驚歎聲，“哇，這個……”
她伸手去碰，卻擔心把這個碰壞，飛快縮回手，兩隻小手抱在身後，她看林簾，求助，“媽咪……”
林簾柔笑，“不怕，打開。”
她握住小丫頭的手，放在盒子裏的一個卡扣上，瞬間，明亮的客廳漆黑，但此時，嘀嗒的音樂響起，湛可可面前，那蛋糕盒子慢慢打開……
而燈光中間，是一個圓形橘色蛋糕，蛋糕上雕刻着三個人，一隻貓。
貓咪手中，舉着一個牌子，生日快樂。
湛可可小嘴張成了O型，眼睛也瞪圓，不可思議的看着蛋糕。
她見過很多蛋糕，也喜歡喫蛋糕，但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蛋糕。
她很震驚，震驚的忘記了興奮，激動。
林簾看着蛋糕，上面的三人，一坐，一站，一蹲，團團躺在地上，這是她們的日常，很隨意的一幕。
但這一幕，卻永遠都記在她心裏。
“喜歡嗎？”
林簾看湛可可，橘色的光照在她臉上，那麼的溫軟。
湛廉時看着幕布裏的這張側臉，時間在他眼前停駐，一生似乎就這麼過去。
“喜歡！可可好喜歡！”
“謝謝媽咪！”
湛可可反應過來，激動的抱住林簾，在她臉上木馬個不停。
林簾被她親的忍不住笑，她抱住她，說：“來，按這個。”
林簾握住她的小手，往蛋糕上的城堡那最高的地方按下，瞬間，城堡如花瓣一般打開，蛋糕完整的露出。
而此時，一支很細的蠟燭插在了生日快樂前方，旁邊，火柴划動，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過來，蠟燭被點亮。
“哇！”
“哇！”
“哇！！！”?“可可好喜歡，真的好喜歡，可可都不想許願，不想睡了，可可就只想守着這塊蛋糕了！”
湛可可兩隻小腳在地上踢踏，全身跟着動，但即便這樣，還是無法表達她激動的無以倫比的心情。
林簾抱住她，她被小丫頭的情緒感染，笑着說：“那不許願的話，就要等到明年了。”
湛可可頓時轉身撲進她懷裏，小臉在她肩上蹭個不停，“可可想許願，可是可可從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蛋糕，可可捨不得把它破壞。”
林簾搖頭，笑的眉眼都彎了。
她輕拍小丫頭的背，在她耳邊說：“這不是破壞，這是幸福，我們要把這幸福喫進去，那樣，我們就會更幸福了。”
湛可可停住了，她退出來，看着林簾，“真的嗎？”
“當然，不然爲什麼生日蛋糕都要喫呢？不是拿來做擺設呢？”
湛可可仔細想，然後鄭重點頭，“可可要把幸福喫下去，這樣可可和媽咪爸爸就能一直在一起，一隻幸福了！”
“是的。”
她轉身，站在蛋糕面前，說：“這是幸福，可可很喜歡幸福，幸福也會喜歡可可的。”
她說着，兩隻小手交叉握緊，閉眼，大聲說：“可可不要媽咪生病，不要爸爸生病，可可也不要生病，可可要爸爸媽咪可可一直在一起，一直開心！”
說完，她睜開眼睛，對着蠟燭呼的一聲，蠟燭吹滅。
林簾拿出一個盒子，說：“可可，媽咪的小公主，生日快樂。”
“哇！生日禮物，謝謝媽咪！”
湛可可一瞬抱住林簾，在她臉上再次木馬個不停。
林簾笑，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
湛廉時看着幕布裏的一雙人，那滿是笑的人，他指節動，然後，他身體前傾，彎下，低頭。
這裏一片黑寂，幕布裏一片歡樂。
同樣的地點，不同的時間，好似發生在不同時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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