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腳好的老人，走走無妨，腿腳不好的，還是就算了。
湛起北年輕時腿受過傷，這年紀大了，腿腳便比不得常人，所以他走不了多遠。
不過，他沒說去鳳泉鎮，就說出去走走。
這外面已經打造出來了，是一個大型的溼地公園，公園旁邊是鳳凰河的一條支流，河岸兩邊都栽種了柳樹，以及旁的風景樹，很適合年紀大的人走走。
但是，祖孫倆這麼走走能說什麼？
尤其面對着湛廉時這樣話少的，除了沉默便是少少的一兩句話，時間就在這樣的無聲中流逝。
湛起北和湛廉時走了會，他停下來，看遠處鳳泉鎮亮起的燈火，那裏傳來喧囂熱鬧，和這裏的安靜清寧形成鮮明的對比。
似兩個世界。
人年紀大了，往往更向往熱鬧。
湛廉時站在湛起北旁邊，和他一同看那片燈火，在夜色下，那裏溫暖的讓人嚮往。
“廉時，我們去那裏看看。”
風微微的吹，送來鳳凰河的河風，含着秋夜的涼，也送來連着鳳泉鎮的熱鬧，在這涼意上灑下點點星光。
湛起北指着那片燈火熱鬧處，笑着看湛廉時。
這一刻，他一雙炯炯老目，明灼的像一個孩子。
湛廉時眸光映着那片燈火，那片燈火落在深暗裏，相融相依，他喉嚨裏溢出一個字。
“嗯。”
低低的，幾乎聽不見。
鳳泉鎮的紅燈籠都亮了起來，每條街都被紅色的光照亮，這在歲月洗禮下
的青石板路，被許多人踏上，熱鬧重重。
天很黑，星辰才亮，太陽去，月亮纔會露出臉來。
星空下，每個人都忘記了煩惱，只走在這熱鬧的街道上，隨着人羣流動，臉上都洋溢着笑。
快樂能感染人，熱鬧也能賦予你新的生命。
林簾牽着湛可可，沿着攤位走，讓小丫頭能看到一邊的景物。
本來她是要抱小丫頭的，但小丫頭不讓，堅持自己走，她也就順了她。
手心裏握着這小小軟軟的手，她的心好似也被軟軟的棉花包裹，溫暖又安心。
“太美了！”
“這地方是我這麼多年見過的最美的地方！”
侯淑愉走在前面，拿着相機不斷的按下快門鍵，嘴裏的驚歎就沒停下過。
白日裏的鳳泉鎮就像在湖邊小憩的仙子，安靜寧和，但夜晚的鳳泉鎮，就像那草原上燃起的篝火，所有的熱情在這一刻點燃。
很顯然，侯淑愉更喜歡夜晚的鳳泉鎮。
對於她來說，這一刻鳳泉鎮的美，獨一無二。
侯淑德走在林簾身側，她剛開始是不時注意着林簾的，但隨着走進這熱鬧的街道，她的思緒也被轉移，目光落在了這片熱鬧裏。
充滿着歷史古蹟的地方，她有着獨特的韻味，這韻味存在在這裏的每一處，每個細節，讓你身在其中便不由自主的沉迷。
來這裏的人，都會愛上這裏。
情不自禁的。
林簾看着這裏的燈火，那掛着的紅燈籠，她眼睛微眯，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
“爸爸，你看，媽咪戴上這個好看嗎？”
“
好看。”
“哈哈哈，可可就知道爸爸會說好看，只要媽咪戴上，爸爸都會說好看！”
“……”
“爸爸，你看這個，好漂亮。”
“嗯。”
“可可和媽咪拿着，爸爸給我們拍照！”
“好。”
“……”
“爸爸，這個好好喫，媽咪也很喜歡，以後你給可可和媽咪做好不好？”
“好。”
“……”
溼熱滑落，無聲浸溼臉龐，紅燈籠下，這臉頰泛着瑩潤的光，透亮到無力。
侯淑愉看到一個非常漂亮的景，轉身讓湛可可和林簾侯淑德站在那個地方，給幾人拍照留紀念。
不曾想，她這一轉身，便看見淚流滿面的林簾。
侯淑愉頓住。
她臉上的笑不見，心裏的高興激動也都消失，她看着這雙被淚水浸滿的雙眼，心裏嘆息。
無毒無味，卻能讓你痛不欲生。
侯淑愉上前，抱住林簾，輕拍她的背，低聲，“孩子，一切都會好的。”
林簾眼睛動了下，眼前的所有畫面消失，她回神。
熱鬧依舊，這裏的一切都沒有變。
變的是她。
林簾低頭，閉眼，把那些殘留的畫面全部合上。
侯淑德在侯淑愉抱住林簾時才注意到林簾的變化，而湛可可在看一個小玩意兒，沒有注意到林簾。
但是章明和李叔，都有注意到。
幾人看着林簾，都沒有出聲，只有湛可可的聲音落進她們耳裏。
“這個小木馬好可愛呀，可可要買下來，送給迪恩弟弟。”
林簾聽着湛可可的話，她眼睛睜開，臉上浮起笑。
她對侯淑愉說：“謝謝。”
侯淑愉點頭，放開她，給了她一抹會心的笑。
林簾報以微笑，然後看湛可可，“喜歡什麼，媽咪買。”
湛可可立刻說：“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她指着地毯上的小木雕，一點都不客氣。
林簾說：“好。”
她拿出錢包，問老闆多少錢，湛可可突然說：“媽咪，可可還是隻要一個小木馬吧。”
“嗯？爲什麼？”
難得的小丫頭突然反悔，林簾蹲下來，看她。
湛可可拿着小木馬，再看地攤上的孔雀和鸚鵡，嘟嘴，“爸爸掙錢很辛苦的，可可買了太多東西了，不能再買了。”
這一路，她們確實買了不少東西，都是林簾付的。
林簾不讓侯淑愉和侯淑德付錢。
林簾聽見這話，她神色凝住。
湛可可看手裏的小木馬，說：“可可就買這個，送給迪恩弟弟！”
“以後等可可長大，自己掙錢了，可可就買好多好多的東西，送給媽媽和爸爸，迪恩弟弟，還有愉太奶奶德太奶奶，所有可可喜歡的人！”
說完，湛可可拿起小木馬，對擺地攤的老人說：“老爺爺，這個多少錢？”
老大爺在這裏擺攤很多年了，都是老工藝，見過了很多客人，但像湛可可這樣懂事的孩子，他第一次見。
老大爺豎起食指，說：“一塊錢。”
“一塊？真的嗎？”
湛可可立刻對林簾說：“媽咪，一塊錢呢，好便宜！”
這
種小木雕，怎麼可能才一塊，即便老人家再不缺錢，也沒有這麼賣的。
而他之所以對湛可可說一塊，就是因爲孩子懂事。
作爲大人，林簾是明白的。
“是的，便宜，我們買下，這兩個也一起買了。”
林簾說着，把地攤上的孔雀和鸚鵡遞給老人，“麻煩您裝一下。”
然後對湛可可說：“媽咪花的是自己的錢，不是爸爸的錢，不用擔心。”
湛可可睫毛眨巴，當即說：“媽咪掙錢也很辛苦呀！”
林簾彎脣，“不辛苦，錢掙來就是花的，只要開心便好。”
開心便好……
湛可可外頭，琢磨着這句話。
侯淑愉蹲下來，看地攤上的木雕，說：“這木雕不錯，我也要買來送人。”
她選了幾個，一起讓老人包起來，嘴裏說：“我選的這幾個肯定好！”
意思就是，讓老大爺好好算錢，不要這麼便宜。
這種手工活，很費神的。
老大爺點頭，明白，給林簾和侯淑愉算錢，侯淑愉是怎麼都不讓林簾付，她一定要自己付，林簾無法，只得作罷。
侯淑德站在旁邊，看着林簾，剛剛那淚流滿面的模樣她看見了。
這孩子，心裏放不下。
幾人買好東西，湛可可拉着林簾的手，蹦蹦跳跳的哼起歌來。
“可可以後要掙很多的錢，讓所有人都開心！”
林簾笑道，“開心的前提是不能做壞事。”
湛可可立刻說：“可可纔不會做壞人，壞人不好，可可不喜歡！”
“好。”
幾人繼續往前走，而此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