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

    湛廉時站在落地窗前,他眼眸看着外面的城市,指尖煙火明滅。

    錯,對。

    乾淨,骯髒。

    世界的法則,生存的法則,從來都是陰陽相生。

    他是乾淨的,他是不乾淨的,同樣的,別人也是乾淨的,也是不乾淨的。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白的下面永遠是黑。

    沒有人誰敢說自己純潔如白雪,沒有一點污漬,也沒有人敢說自己狠毒如惡魔,沒有一點良善。

    可當有些事突如其來時,那怎麼纔算對,怎麼纔算錯?

    大千世界裏,佛陀普度衆生,信佛之人有殺生,有不殺生,不殺生之人是否就要去指責殺生之人?是否就要去傳教每一人,不能喫葷腥,不能打蚊子?甚至你踩死一隻螞蟻你都是罪過。

    佛說寬容,佛說大愛,佛說仁善,這麼去指責別人的信佛之人,可是對?

    世說對錯,永無分辨。

    這個問題,本身便是一個問題。

    唯有大愛,寬容,仁善,放下,捨得,纔是真。

    當你愛了,當你寬容了,當你仁善了,一切都將變得不一樣。

    當你放下,當你捨得,你纔是真正長大的你。

    湛廉時拿起煙,吸了一口,外面吹來一陣風,把纏繞上他指尖的煙霧吹散,亦把書桌上攤開的一本書吹開。

    書頁翻動,嘩啦啦,一句句箴言出現在書頁上。

    而其中一句,被一隻黑筆給勾勒: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做如是觀。

    嗚嗚……

    手機震動,那吹來的風,消散了。

    湛廉時眼眸微動,眸裏的黑夜把所有的情緒給掩蓋,他轉身,拿起手機。

    他眸光,落在書頁上,那句被勾勒的字體上。

    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做如是觀,旁邊,用黑色的筆寫着一句話:忘記過去,活在當下,展望明天,便是幸福。

    字跡清秀,字字清晰,這是宓寧的字跡。

    臥室裏。

    宓寧打了個哈欠,眼裏出現淚光。

    她揉了揉眼睛,看時間。

    兩點多,快三點了。

    阿時還沒忙完嗎?

    宓寧看臥室門,又打了個哈欠,她合上書,放牀頭櫃上,身子躺到牀上,側身,面對着臥室門。

    很困。

    宓寧睫毛扇動,如快棲息的蝶,終於,她睫毛合上。

    湛廉時坐在椅子裏,他聽着手機裏的聲音,眼眸看着書桌上翻開的書。

    “湛總,團團失血過多,傷口受到感染,現在我們把團團送到了醫院,給它做進一步檢查。”

    “檢查結果出來,我會立刻給您打電話。”

    “治好團團。”

    “是。”

    手機放桌上,湛廉時拿過書,翻過書頁。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旁邊,是一句清秀的字跡:憂愁,煩惱都是自己給自己的,如果自己願意放下,會快樂很多。

    心惱故衆生惱,心淨故衆生淨。——心中若美好,看什麼都美好。

    愛人如愛己,率已以隨人。——愛他,愛自己在乎的人,很幸福。

    愛他……

    她說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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