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司慕微怔,她那帶着溼意的眼裏泛着紅意,裏面濃濃的焦急和驚恐,讓他更清晰地意識到,這個傻女人,把他看得比她自己的命還要重要。
“我沒事!”顧司慕臉色微沉:“下次不許再這樣!”
小果聽他說沒事,卻還不放心的到處檢查。
腦子裏面全是一年前,那場雨夜裏,他倒在血泊中的畫面,渾身都忍不住輕顫。
她很怕很怕,怕他再出車禍,再受任何一點點傷。
顧司慕一把握住她微微顫抖的手,沉沉開口:“我沒事,你身上有哪裏受傷嗎?”
小果搖頭,眼裏面一片水霧,額上的溼發搭在眉骨上,水順着臉頰往下流。
她很認真的看着他,像是一不注意,那晚的畫面又會再現一般,她太害怕了。
“司慕哥哥,你真的沒有撞到哪裏,沒有受傷嗎?”她抽出手,去摸他的頭。
多怕他的頭又再次受傷。
顧司慕再次握住她的手,鄭重地告訴她:“我沒事!”
江帆也湊過來,說道:“你放心吧,總裁沒有受傷,倒是你,就這麼飛了出去,有沒有哪裏出血?”
小果搖頭,眼眸裏面的恐懼感一點沒有減少。
顧司慕抱起她,轉身回農場。
江帆也快速地回車裏拿電腦和平板,還有公文包,緊跟而上。
司機留下,處理兩輛相撞的車。
被男人抱在懷裏面的小果,向來很依戀的她,卻掙扎着要下來。
此刻她滿心滿眼都是他,生怕他有半點傷而沒有告訴自己。
顧司慕沒辦法,只能放任她下來。
小果跟在他的身邊,衣服上聚集的水往下流,留下一路溼溼的腳印。
剛到大門口,就看到白父和跑車的司機。
跑車司機認識小果,車子被她開車,並不擔心車子回不來,反而擔心小果的安全,所以叫了白父出來。
白父看到女兒和顧司慕都一身的水,微怔,忙跑了過來,問道:“怎麼回事?”
小果眼淚汪汪,情緒一下子就崩了,猛地撲進父親的懷裏面。
“爸……”
她很想說,剛剛她又差一點失去顧司慕。
她很想說,一年前,顧司慕爲了救他,傷得很重,流了很多的血。
那個場景,成爲了她的夢魘,一年的時間裏,夜夜困攏着她。
她真的怕極了,怕得連想都不敢再去想。
可是那些帶血的畫面,卻一個勁地浮現在她的眼前。
白父完全懵了,擡手抱住女兒,看向顧司慕,想要問,這到底怎麼了。
顧司慕也發現她的情緒特別的崩,好像受到了什麼巨大的刺激一般。
明明,自己好好的!
江帆站在一旁,喉頭哽了哽。
別說小果了,剛剛連他也心絃緊繃,很怕已經出過一次很嚴重車禍的總裁,再出車禍。
幸好,小果拼命地阻止了這次的事故。
也幸好,小果的身體適時地飛了出去,幸好路邊是前面那家農場養魚的池塘,否則後果難以想象。
“好了,不哭了,我們先回去。”白父安慰着女兒。
小果哭得近乎斷氣,在父親的攙扶下,回農場。
顧司慕見她有白父的安慰,便轉身,去吩咐江帆查車子的剎車怎麼會失靈。
話音剛落,走在前面的小果卻突然回頭,一雙哭紅的眼眸,緊張地盯着他。
小果松開父親的手臂,快速地跑回到他的身邊。
微仰起頭,被打溼的頭髮緊貼在她的臉頰上,襯得她的臉蛋更小了。
她伸手,緊緊地挽住他的胳膊:“司慕哥哥,你身上溼了,要快點回去換了,不然會着涼的。”
顧司慕聽她這麼一說,心頭微微一震。
真的很意外,前一秒她的情緒還那般的崩潰,現在卻又開始擔心他會不會感冒。
好似,她的眼裏心裏,天大的事,都沒有他重要。
顧司慕眉心微攏,點頭:“嗯!”
小果便拉着他,快速地上了前面的觀光車。
各自回房洗了澡,換了乾爽的衣服後,江帆也查到了動剎車的人。
是農場昨天剛入住的客人,今早已經退房離開。
小果聞言,臉色慢慢地鬱沉下去。
如果司慕哥哥是住在顧家,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別人根本沒機會動他的車子。
就因爲車子停在外面的停車場,別人想動手腳,真的很容易。
“你是怎麼知道剎車出問題的?”江帆問低垂着腦袋的小果。
小果擡起頭來,那雙還很紅的眼眸裏,泛着淚光,透露出她還沒有平穩下來的情緒。
“是何珈打電話告訴我的。”小果說道。
“那肯定就是何家的人。”江帆說着,看向總裁:“我去把何珈帶來?”
“嗯!”顧司慕點頭。
江帆得到命令,立刻就出去了。
顧丹丹得到消息,跑了進來,一臉擔心的看着小果和大侄子,確定他們真的沒受傷,才大大地鬆了口氣。
“小果,你好勇敢!”顧丹丹坐在小果的身旁,衝着她豎起大姆指,誇讚道。
聞言,顧司慕臉色突地峻沉下去:“閉嘴!”
突然被大侄子吼,顧丹丹一臉的懵,完全不知道哪裏說錯了,只能看向小果。
小果垂下眼,知道他爲什麼發火。
他很不高興,自己剛剛爲了逼停他們的車子,開跑車擋在前面。
她和顧丹丹都不敢再說話,房間裏面,一下子變得很安靜。
過了一會兒,白父推着餐車進來,上面放着一大盆煮好的薑湯,驅寒的。
白父盛了一碗給顧司慕,又盛了一碗給女兒。
坐到女兒的身旁,白父一臉的心疼,到現在他都不知道女兒剛剛的情緒爲何那般崩潰。
他已經聽說,是顧司慕的車子停在停車場時,被人動了手腳,剎車失靈,女兒得知後,搶了客人的車,追上去,不顧自己的安危,擋在了前面。
女兒能做出這樣的傻事,他並不意外,畢竟現在女兒對顧司慕有多好,有多上心,他這個父親看在眼裏。
但是女兒既然已經救了顧司慕,爲何還有種差點失去全世界的驚恐感。
喝完薑湯,頓時感覺身上暖了很多。
小果看向坐在對面,穿着淺色家居服,俊美矜貴的男人,揚脣笑道:“司慕哥哥,你有沒有覺得暖和些了?”
顧司慕深眸一直凝着她,注意她所有的表情。
她此刻臉上的笑意,真實了很多,眼底的那種驚慌和恐懼感也少了很多。
“嗯!”顧司慕嗓音低沉,淡淡響起。
“剛剛,你在怕什麼?”最後,他還是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