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眉看向外面,此時屋外一片漆黑,屋裏只有一盞燈。
已經晚上了?
秦琰煜與樂樂應該已經發現她不見了吧?
自己還是大意了,竟然在新婚日被人擄走。
砰!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戴着金屬面具的男人走了進來。
高大的身軀在房內投下長長的影子,本就不亮的屋子彷彿又暗了許多。
跟在男人身後進來的丫鬟在房內添了幾盞燈,一下子就明亮了。
男人看到顏芷楓已經醒了,嘴角微勾,眼裏半點笑意都沒有。
顏芷楓撐着牀板緩緩坐起來,靠在枕頭上。
這麼平凡簡單的動作,對此時的她而言,卻艱難之極。
顏芷楓做完這個動作,已累得氣喘吁吁。
男人走近,低頭看着她:“新婚之夜被破壞,是不是很懊惱?”
低沉微啞的聲音從男人的喉嚨裏溢出來,迴盪在屋子裏。
顏芷楓虛弱地嗤笑一聲,蒼白的臉望着對方:“秦景軒,不用裝了,化成灰我也認識你。”
別以爲戴了面具,變了聲她就不知道是他。
男人輕笑一聲,上前一步,捏住她的下頜,顏芷楓欲躲,然而有心無力,此時的她做不了任何反抗。
對方捏着她的下頜,迫使她擡起臉,而他則傾身,離她極近,曖昧道:“這麼說你還愛着本王,所以對本王才如此瞭解?”
“呵呵,見過自戀的,沒見過那麼自戀的。”顏芷楓躲不了,索性不躲,目光坦然直視着他,眼裏充盈着嘲諷之意。
“自戀?你敢說你沒有愛過本王?”男人灼灼地盯着她嬌好的面容,語氣猶如呢喃一般,輕輕的柔柔的,“顏芷楓,你知不知道,背叛本王的女人,不得好死?”
“顏芷楓早已經死了。”顏芷楓面無表情道。
秦景軒微愣了一下,隨後明白過來,笑着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不錯,顏芷楓已經死了,可是爲什麼不死到底呢?爲什麼還要活過來?”
他的手從她的下巴移到她的臉上,輕輕摩挲,如同戀人的輕撫,可說出來的話卻陰冷殘酷:“五年前你若是死透了,也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本王不會被人嘲笑,父王不會對本王生嫌隙,還有母妃……也不會慘死!”
他的手不知何時移到了她的脖子上,纖纖玉頸,他一隻手就能掐斷,而他也在收力,語氣陰森:“你說我現在掐死你,一切是不是都結束了?”
顏芷楓被掐得皺眉,她看到了秦景軒眼裏的殺意,她毫不懷疑,秦景軒對她起了殺心,他真的想殺了她!
她自然不能讓他殺了她,能拖一時拖一時。
這般想着,她冷笑道:“軒王現在殺了我又能改變什麼?過去的不可改,你的做法只會給自己惹來天大的麻煩。”
“你是說秦琰煜?”秦景軒聞言不屑地笑了一聲,“以前本王的確要忌憚他,可現在,他只是一個先天武者,而本王也是,他能打敗本王,卻打敗不了本王身後的人。有何可懼?識相的他就滾遠遠的,否則就是自尋死路,奪妻之仇,本王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我已早與你和離,別把你自己說的那麼無辜。”
顏芷楓冷聲道。
“顏芷楓,你是不是忘了那個野種?”秦景軒的手驟然收緊,隱在面具下面的俊臉猙獰,“那個野種,是在本王出征時你與秦琰煜苟合生下來的?別以爲你把他年紀說小了幾個月,本王就會信你。也就騙騙外人而已!當初軍醫當着本王的面親自給你把脈,確定你肚子裏懷了野種,你到現在還想狡辯?”
顏芷楓呼吸不了,痛苦掙扎,兩隻手無力地掰他的手,淚腺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淚水,滑落下來,滴在了秦景軒的手背上。
秦景軒像被什麼燙了一下,怔了怔。
忽然,他手背喫痛,擡眸一看,顏芷楓正在咬他的手。
秦景軒將她甩了出去,鐵鏈被拉扯,發出鏗鏘的聲響。
顏芷楓撞在牀內壁,雖然後背有些痛,但是能夠呼吸,再好不過。
她擔心秦景軒神經病又突然撲過來掐自己脖子,喘了幾口氣後,翻身坐起,躲到了離秦景軒最遠的牀角,她咳了幾聲,邊喘氣邊道:“可笑,你至今仍覺得是我背叛了你?”
“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想狡辯?顏芷楓,你當本王傻子嗎?”秦景軒看到顏芷楓狼狽的模樣,心中產生莫名的快感。
顏芷楓急促地呼吸,語氣盡量平靜:“昨晚煜王府的事是你策劃的吧?”
昨晚?
旋即,秦景軒明白了她的意思,她還不知道,此時距離他們大婚已經過去了一天多。
顏芷楓不等他答,便接着說:“既是你策劃的,你該知道,秦琰煜身上中了毒,我當初也是逼不得已。”
秦琰煜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秦琰煜居然有那麼奇怪的症狀,此時聽她這麼一提,細細一想,好像有幾分道理。
“那又如何?你與他苟合是被迫,那麼生孩子呢?與他成親呢?難道這些也都是他強迫你?他還強迫你來報復本王?”秦景軒勾脣諷地質問。
顏芷楓垂眸,頭髮垂在面前,擋住她的神色,只聽她低低自嘲一笑,微啞的嗓音緊隨而起:“你說的對,後面都不是被強迫。”
秦景軒臉色瞬間一變。
該死,這個女人,果然……
“可我不這麼做,你叫我怎麼辦?”顏芷楓忽而擡頭,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睛亮得驚人,“我被你休棄,你還將我置於死地,在那種情況下,我苟且活了下來,支撐着我活下去的,是我肚子裏的孩子。不管他怎麼來的,至少,他是我最親的人,也是我唯一的寄託。”
顏芷楓揚起脣,笑容不達眼底:“誰不想活着呢,可若不是樂樂的存在,也許我早就輕生了。至於與秦琰煜的發展,也是意外而已。我一個女人帶着兒子多不容易,孩子他爹想給我們一個依靠,試問誰能拒絕得了?我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也該替樂樂考慮考慮,爲他的將來考慮,不是嗎?”
頓了一下,她接着說:“至於朝你出手,你真是冤枉我,若非顏芷杏三番五次對我動手,派人暗殺我,我又豈會反擊?我真想對付你們,何必等到五年之後?”
她句句懇切,眼神明亮而澄澈,一眼就能望到底。
秦景軒語塞,他不知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只是在聽了她這番說辭後,他滿腔的怨懟似乎一下子消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