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做皇上做的時間太久了，有些老臣陪着他的時間也太久了，即便是有的人如今已然碌碌無爲，甚至出現了倚老賣老的現象，可自己看見他，便能夠想起從前他對朝廷的奉獻與犧牲。
很多時候，都是下不去手。
想着至少要讓他後半輩子體體面面的。
不過老四他不同，他處理政務總是有一股子快刀斬亂麻的灑脫，雖說欠缺了一點點柔和，但是康熙爺知道，現在的大清需要的就是他這樣的手段。
原來，這世上沒有誰是不能被替代的，即便是自己也是如此。
外面奴才們熱熱鬧鬧的在佈置院子呢，按理來說今兒個是小年，需要舉辦祭奠大典，皇上應該要親自去祭拜的。
不過康熙爺也躲得清閒，便直接讓四爺代他過去。
他則是感受一下過年安安穩穩地待在院子裏的感覺。從八歲起，便沒有安穩過。
“皇上您瞧，這也不知道是哪個巧手的丫頭剪的窗花，當真是漂亮極了，今年似乎格外熱鬧似的呢。”德妃站在康熙爺輪椅的後面，指了指丫頭們剛剛貼好的窗花，又看着外面三三兩兩笑吟吟說話的丫頭們道。
康熙爺也向外看過去，接着倒也笑着點頭。
是呀，今年比往年都熱鬧，十有八九是因爲自己這個皇上生病了，大家都想着給他沖喜呢吧。
不過，確實是讓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跟着德妃兩個慢慢悠悠的用了早膳，而後兩人又下了一盤棋，看了一會書，接着遍見到楚玉過來了。
與他一起過來的還有六福晉魏婉兒，和側福晉。
還有十三福晉兆佳氏。
以及十四福晉完顏氏，十四側福晉舒舒覺羅氏。
還有十五十六的福晉側福晉，各個福建還都帶着孩子，不一會兒便擠了滿滿一屋子，可是熱鬧的很。
楚玉將三個兒媳婦帶着了，還帶着孫子，人口也是不少。
每每她們進了宮來熱熱鬧鬧的樣子，德妃總是萬分開懷，康熙爺見德妃這般模樣，也是臉色代着笑。
一時之間屋子裏面氣氛溫馨。
又等了不多時，四爺帶着衆阿哥也過來一同給康熙爺請安了，祭拜大典算是圓滿落幕了。
本來小年夜康熙爺是要去往乾清宮。
只是如今雪下的有些大，他這輪椅也有些不方便，乾脆就讓大家各過各的，他就留在永和宮了。
不過這些年留在永和宮的次數也多了，後宮的女子對於這件事情倒是也接受的來。
四爺看着氣宇軒昂的兒子們，當下心情還是不錯的，問了問四爺近日的事情，接着大夥倒是熱熱鬧鬧的坐了下來。娶了各樣的小玩意兒，一起娶了，喫點心，再等一會兒會上餃子，大家吃了團圓餃子，就可以回府了。
“保成，你的棋藝還需要進步，幼時你下棋可是比現在要強的多了。”
康熙爺一邊落下一子，一邊笑着道。看書屋
這話一出，周圍的空氣瞬間爲之一僵。
大家都是愣愣的在看着康熙爺。
保成是太子的名字，弘晳如今年歲漸長，氣勢樣貌跟太子有七八成相似，康熙爺這是將弘晳當成了太子了。
說來廢太子也有好些年了，今兒個皇阿瑪卻忽然之間喊起了太子的名字，所有人一時之間都有些不知所措。
康熙爺卻一點兒也沒察覺似的，又是擡頭看了一眼弘晳，緊接着催促道：“保成，你倒是快點！如今怎麼下起棋來還磨磨唧唧的！。”
弘晳當下聽了康熙爺的話，又是拈起了一個棋子，緩緩的落了下去。
眼睛幾乎都沒有看棋盤，只是在一直盯着康熙爺。
跟他一樣的其他的皇子皇孫們也都是在看着康熙爺。
康熙爺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對勁，大家不由自主的都皺起了眉頭。
胖胖這會兒貼近了一些康熙爺，笑着道：“皇瑪法，您可識得孫兒嗎？”
康熙爺回頭看他，而後直接伸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上：“你個老四，靠朕這麼近做什麼？好好的，露出一張笑臉來幹什麼？怪嚇人的！再者誰讓你叫的皇瑪法？”康熙爺氣得瞪眼睛。
胖胖聽了這話心裏面咯噔一聲，他跟他是跟阿瑪長得最像的，但是氣質乃是最不像的，阿瑪是日常冷着一張臉，自己則是時常笑吟吟的，幾乎就沒有人將他和阿瑪認錯過。
可是皇瑪法竟然將他跟阿瑪兩個人都分不清了，他當下也有些慌，略微焦急地去看四爺。
四爺此刻眉頭也是皺的厲害，立即上前一步抱拳道：“皇阿瑪，兒子在這兒呢！”
聽了這話，康熙爺轉頭向四爺看了過去。
眸子裏閃過一次困惑，接着又看了胖胖，忽然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腦門兒：“哎呦，朕年紀大了，竟然將胖胖這小子當成你了。”
說着倒是笑了起來，周圍的人也都陪着笑，但是細看便發現笑意都沒有到眼底。
四爺面上安撫着康熙爺，而後又悄悄的叫人去請太醫去了，皇阿瑪這情形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擔憂。
餐後依舊是例行把脈，而後四爺和六爺緊接着將太醫給叫到了便廳細細地問。
“回雍親王的話，萬歲爺如今這個情形…他以後會越來越認不得人，有些老人年歲大了之後，便會記憶上產生一些錯亂…皇上他如今倒是還好，就怕過上一段時間…”
聽了這話，兩人是一陣沉默，他們都知道這代表着什麼。
有的老人年歲大了，甚至會忘了自己所有的事情。
在康熙爺摔了這一跤之前，他的身子情況一直沒有透露給他們，即便是四爺知道康熙爺的一些小毛病，但也覺得他身體還算康健。
忽然來這麼一下，都有些反不過勁來。
四爺心裏也是有些不好受，接着倒是又問道：“可有法子調理嗎？”
那太醫先是點了點頭，緊接着又是搖了搖頭，見四爺皺眉頭了，他立即解釋道：“王爺，想要根除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用一些藥看看能不能延緩這樣的症狀，不過之前的藥都是收效甚微，一旦出現了這種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