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問了出來，他的心裏也就已經有了答案了。
六爺當下傻愣愣了點頭，對於這一切發生的事情他有些雲裏霧裏的。
他並非是覺得心痛，只是不解。
到底，爲什麼會忽然沒氣了呢？
爲什麼？
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看着那張白淨的臉，六爺眉頭控制不住地皺了起來。
……
“皇上，八爺不肯就死，說一定要見您。”蘇培盛彎着腰，進了屋子裏面來，小聲的道。
四爺這會兒正守在楚玉的牀頭呢，楚玉睡得不是很踏實，眉頭皺的厲害。
聽了蘇培盛這話，當下皺了眉頭回過來看他，然後站起身來去偏廳。
“怎麼回事？”
“八爺說，有關前世的事情，想要同您說，說您一定想要知道，奴才怕是漏了些什麼事情，思慮之後還是想着同您說聲一聲。”
四爺聽了這話，眉頭略微皺了皺，而後站起身來：“既然如此，朕便去會一會他。”
說着大步的邁出了屋子，到了門口，又吩咐徐嬤嬤道：“照看好皇后，身邊一刻都不要離人，朕去去就回。”
“奴才領旨。”徐嬤嬤立即俯身行禮。
天牢裏，八爺這會兒似乎心情不錯的模樣，坐在桌子上，喝着小酒。
見到四爺，像是東道主一般，指了指對面的椅子道：“四哥來了，地方有些簡陋，四哥別介意，快請坐。”
四爺快速地掃了一眼這天牢的佈置，說來老八還是有點能耐的，到了這天牢裏，日子還能過成這樣。
生活用品一樣都不缺，甚至還擺上了一桌號酒好菜。
四爺當下從善如流，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接過了八爺的酒，一飲而盡。
旁邊的蘇培盛嚇得的險些冷汗都低下來了，立即想要過去擋住四爺的杯子，可是已經晚了，急得直跺腳。
八爺最是擅長用毒，若是這酒裏面下了毒了，那可如何是好？
四爺卻是跟蘇培盛揮了手，示意無妨。
八爺見着情形嘆息了一聲道：“真是後悔，早知道，應該留一些毒放在這酒裏，說不定，四哥就中招了呢。”
四爺不置可否將杯子撂下道：“說吧？到底想說什麼？”
八爺又遞了一個筷子給他：“四哥什麼時候也這般急躁了？還是先嚐一嘗這菜的味道吧。
咱們喫喫菜，喝點小酒，像是幼年一般談談心。”
當下四爺又瞧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胤禩，事到如今你可曾後悔過嗎？”
四爺有的時候很看不明白，老八明明好好的一手牌，爲何他要打成現在這樣？
如果真的像他所說，他知道上一世的事情，那他也該知道自己即將成爲帝王。
幼年時候他跟自己交好，纔是最好的選擇不是嗎？
四爺想，若是跟八爺能夠一直不鬧崩，他是願意重用這個弟弟的，畢竟他的學識四爺是認可的。
可是爲什麼就走到了現在這一步呢？
四爺怎麼想都想不通。
這也是他這一次願意來見八爺一面的重要原因。
“後悔？”八爺說着冷冷一笑：“從皇阿瑪越來越偏心開始，從那些個弟弟們一次又一次地選擇了你開始，我跟你就再也走不到一塊去了。187
可是，你不一樣，看到了你，我就不想委屈自己。
我厭惡你，不想一輩子都在你的手底下過活。”說着，他又給四爺倒了一杯酒水。
聽了這話，四爺的眉頭皺得厲害，卻也沒有說話。
八爺緊接着又道：“四哥多麼的優秀啊？
從小，你就有皇阿瑪的看重，還有二哥護着你。
還有那麼多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
“就因爲這些？”四爺有些不可置信。
八爺捏着杯子的手都在抖：“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他的語氣一句比一句更重。
說完了之後，似乎察覺到自己太過於激動了，又吐了好幾口氣，才緩解了些許的情緒。
拿起了筷子，夾了一口菜送到了嘴裏。
四爺覺得這簡直是莫名其妙：“你這又是什麼道理？二哥，大哥，三哥，哪一個沒有這些呢？
皇阿瑪的寵愛，我哪裏能排得上？”
八爺卻是磨了磨牙，又道：“是啊，皇阿瑪的寵愛，最開始你確實是排不上。
可是，明明你跟我一樣是庶出，爲什麼你的日子可以過得那麼好？
你可以被抱到佟佳皇后那裏養，被捧在手心，我卻只能被養在惠妃那裏，整日看人臉色。
皇阿瑪看到了你便讚不絕口，
而我想要得到皇阿瑪的一句誇獎，卻要忙碌許久。
明明我們沒差幾歲，爲什麼皇阿瑪會派你來指導我的字呢？憑什麼呢？”
聽他這麼說，四爺愣了一下：“原來…從那個時候，就在討厭我了…”他些恍然，這般說着，又喝了一杯酒，苦笑了一聲。
他本以爲，跟這個弟弟也算是有幾分兄弟情誼的。
沒想到，從那麼早的時候，他就已經在恨自己了，真是諷刺啊。
自詡聰明的他，竟然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這麼多年。
甚至在他對胖胖動手的時候，自己想要報復他，還有那麼一瞬間是猶豫的。
八爺看着四爺有些苦澀的臉，突然臉色一變，將整個桌子都給掀了。
碗碟噼裏啪啦的落在地上，羹湯撒的到處都是。
他卻只是雙目赤紅地盯着四爺：“幹什麼？你這個表情，是對我失望嗎？
你憑什麼對我失望？
我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你纔是那個罪魁禍首！
你知道嗎？我一直心存着對你的善念，即便我一直不喜歡你，甚至我有的時候想要殺了你，可是，上一世是你先對我上下殺手的！
是你將我送給皇阿瑪的鷹掐死的！
可笑的是，正逢我生母過逝，皇阿瑪以爲我用這鷹詛咒他，說我是辛者庫賤奴所生，說我自幼心高陰險，從那之後他老人家看我便處處不順眼了，呵呵…”
他笑了好一會兒之後，又道：“這些往事，不提也罷，真正讓你我不死不休的，是你將我的福晉燒死！
四哥，你好狠的心哪！”
說着，他雙目血紅，看着四爺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