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澤的臉色忽然變得慘白,他不敢置信地走了過來,在蘇淺語想要從他手中抽出指尖的同時,一把攥住了她軟弱無骨的雙手。
“爲什麼?”意識到自己的口氣有些急迫,不想給蘇淺語留下不好的印象,歐陽澤壓抑住自己的難過,輕聲道:“你在我眼中是最好的,是我見過最完美的人,你不該妄自菲薄,對嗎?”
蘇淺語別開臉,不再接受他灼熱的目光。
“我們應該接受現實,在你的未來還有更好的人在等你,不必要爲了我浪費時間。”
“我的未來只有你!”歐陽澤忽然道,空氣凝固了兩秒,隨之而來的是他失望的苦笑,“對不起,我不該強迫你。”
他自覺地鬆開了攥着她的手,忍住了想要抱住她的衝動,竭力維持了自己的紳士。
蘇淺語閉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傷害了別人,如果早知道他對自己已經產生愛情,就不該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他希望。
下意識想走,卻被叫住了。
“你去哪?”歐陽澤急急地叫住了她,“你不用內疚,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沒有任何想法。”
雖然他這麼說,但蘇淺語還是固執地轉過了身子,聲音裏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覺得我們都需要一點時間靜一靜,現在繼續住在這裏,對我們兩個人都不好。”蘇淺語昂起了頭,“我想回家。”
沒想到自己的告白會帶給女人這麼大的影響,歐陽澤此刻不由得後悔起來,倘若早知道,就不會如此莽撞地對她泄露自己的愛意。
“可我擔心喬寒川會繼續騷擾你。”
“不會的。”蘇淺語的聲音是綿軟無力的,卻不得不裝作冷酷無情的樣子,生怕流露出一絲一毫的軟弱,被男人抓到把柄,從而擊潰了最後的心理防線。
她現在心裏很亂,急需要一個足以讓她休息的地方好好睡一覺,徹底將這個紛紛擾擾的世界隔絕在外。
這麼多年她都是這樣過來的,遇到傷害的時候像個刺蝟一般尖銳地扎傷那些傷害她的人,卻在旁人不知道的角落裏嗚咽着舔舐傷口。
急促地呼吸着,蘇淺語覺得頭有些暈,離開這裏的想法愈發急切。
“我最近或許會出去散散心,喬寒川找不到。”她編造了一個儘可能真實的謊言。
歐陽澤捕捉她的一舉一動,眉頭也深深地皺了起來,“你這樣讓我很不放心,你留在這裏,我不會對你做出任何的事情,這樣可以嗎?”
幾乎是哀求,但蘇淺語還是咬着牙拒絕了。
她走進了房間,將昨天拿進來的行李原樣運到了門口,見到女人這樣決絕,歐陽澤也找不出任何挽留的藉口了。
他留戀不捨地注視着她,最終垂下了頭,隔絕了自己炙熱的目光。
“有什麼問題一定要聯繫我,祝你好運。”
在歐陽澤的目送中離開了他的別墅,接觸到外界的陽光與新鮮空氣的剎那,蘇淺語頭暈眼花,險些站不住腳。
她試圖呼出一口氣,減輕心中的負擔,卻發現心裏彷彿壓着一塊巨大的石頭,怎麼也無法推開,連呼吸都沉重無比。
蘇淺語茫然地走着,孤單的影子拖的長長的,尾巴般緊緊跟隨着她的步伐。
她沒有回頭看,自然不會注意到,站在窗前的歐陽澤目光始終黏在她身上,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也很久都沒有回過神。
在目睹蘇淺語和歐陽澤親密接觸之後,喬寒川的心情就一落千丈。
他一向自以爲是,也的確有這個資本。
身份與地位乃是成長環境都造就了他不可一世的性格,連對旁人笑一笑都吝嗇的喬寒川,卻第一次爲一個女人心動了。
這滋味不好受,一次又一次地讓喬寒川陷入了茫然之中。
沒人教過他怎麼去喜歡一個人,去表達自己的心意。
只有人教他怎麼殺伐果斷,怎麼雷厲風行,怎麼用盡一切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
喬寒川一次又一次地用手段得到蘇淺語的人,卻無論如何也得不到她的心。
他在情感中摸爬滾打,怎麼也找不到至關重要的閥門,讓自己的感覺有一個宣泄的口子。
他只能憋在心裏,強制性的命令蘇淺語服從自己的要求,卻無法從中獲取任何的kuai gan,反而被蘇淺語的抗拒傷透了心。
不明白要怎麼做才能讓自己的心徹底安定下來的喬寒川,走進了酒吧,買醉興許是目前唯一能讓心臟好受些的應急辦法。
酒吧裏的人很多,氣氛也很充沛,像個大雜燴般匯聚着人的情感。
燈光昏昏沉沉,絢麗的彩色間歇劃過人的面龐,如同火光般點亮了黑暗中人們如癡如醉的面孔,有猙獰的痛苦,也有酣暢淋漓的極樂。
他們都在夜幕中徹底釋放出壓抑了一天的本性。
只有夜幕降臨,他們纔會放棄衣冠楚楚的皮囊,在瘋狂的酒吧裏放縱自我,追尋本能的yu wang。
喬寒川剛剛在吧檯前坐定,便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炙熱的目光。
有來自於女人,也有來自於男人,黑暗中的人不需要掩飾自己的不妥,近乎癲狂地任由貪婪的目光打量獵物。
“帥哥想喝點什麼?”年輕的酒保輕輕一笑,立刻有身材火-辣的女人倚在了他的身上嬉笑,目光卻肆無忌憚地掃視着喬寒川。
喬寒川沉着臉,周身的寒氣與嚴肅的面容寫滿了生人勿進的冷漠,他敲了敲桌面,目不斜視地盯着半空中虛浮的光點。
“要最烈的,別的隨意。”他說話也很冷。
酒保碰了碰鼻子,知道對方不是好惹的人,便知趣地幫他調了杯烈酒。
酒很快就遞了上來,喬寒川幾乎看都沒看一眼,舉起杯子就一飲而盡。
酒水刺激着味蕾與喉嚨,順着食道滑進了胃裏,空腹喝酒的感覺並不好,後勁的綿長卻撫慰了心裏的傷口。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被酒辣紅了眼睛,眼裏蓄着一片水色,卻一言不發。
喝酒的樣子太過於嚇人,喬寒川要第四杯的時候,酒保的臉色都有些猶豫起來,最後還是顫着手遞了他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