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的是她最不希望的結果,她真的不希望凌夢能夠通過帝國的中考。中考錄取後必然需要很多的錢,凌夢娘不差這些錢。作爲淩氏陣刻的真正傳人、作爲聞名天下的宇文附魔的首席陣刻師,她不差錢。
只是,中考錄取後凌夢就要走出罪城。
走出罪城,凌夢的血脈就有可能被人發現。
自從自己的女兒和主人的女兒,在襁褓中互換之後,凌夢孃的心早已乾涸了。支撐着她努力活下來的,是感恩、是忠誠、是責任。
她只希望凌夢能夠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
她害怕凌夢通過中考。
她不希望凌夢能夠通過帝國的中考。
她一直給凌夢買的都是最蹩腳的裝備、聘請的都是驢脣不對馬嘴的家教。她逼着凌夢從牙牙學語開始,就將大把大把的時間和精力,來跟着她學刻陣。
她只希望凌夢充分的掌握這家傳的技藝,能夠在罪城衣食無憂地度過一生。
是的,凌夢正如她的期望,成爲了整個罪城都出名的廢柴。凌夢要是通過中考,已經成爲了罪城的最不可能的笑話。
要怪只能怪那兩個人,兩個都是男人。
首當其衝的,自然就是她的老闆,聞名天下的宇文附魔的大掌櫃、聞名天下的附魔大宗師宇文豪泰。
爲了體現一個大老闆,對自己最最重要的首席陣刻師的關懷和關愛,非常蠻不講理地、非常厚顏無恥地、非常耗盡九牛二虎之力的,把凌夢弄進了每屆只招九名學員的,整個罪城最頂級的奢華私塾彩雲學館。
凌夢娘咬碎銀牙,還得對這個“自作多情”的大老闆感恩戴德。要不是這個無恥的彩雲學館,名聞罪城的廢柴女兒,怎麼可能通得過帝國的中考?
如果凌夢娘對這個男人,只是恨得咬牙的話,對另一個男人,就是將其碎屍萬段也難了心頭之恨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錢的地方,就有紈絝。
紈絝和玩酷,讀音差不多,但是其本質的概念卻相差巨遠。大多喜歡玩酷的男生,也就是在衣攤上淘兩件新潮一點的衣服,找到女生面前擺個腆胸迭肚的pose而已。
只有真正的紈絝,才能是真正的玩酷高手,就好像某某達的什麼什麼蔥,隨隨便便地往街上一走,自有萬萬千千的腦殘花癡,哭着喊着往其身上撲去。
什麼的酷斃了,什麼帥呆了,你首先必須要有錢。
背景和資源,往往決定了一個人所能受到教育的層次,再耳濡目染着這個層次的人物們的思維方式。儘管我們萬分的不樂意,絕大多數的紈絝,若干年後都會成爲高不見影地攪動風雲的人物。
所以,正像宇文馨兒看着林玉成378分那樣,沒有什麼嫉妒的情緒、更沒有什麼羨慕的情緒,對着靠刻苦努力掙分的林玉成,紅衣少女根本就沒有情緒。
李天銳的家裏就非常有錢。
比宇文附魔還要有錢。
“我是必定會走出罪城的人。”
“我們終將生活在不是同一的星空之下。”這是李天銳最經常的口頭禪。
這樣的口頭禪,未免顯得有些虛浮和噱頭。可就是這樣的虛浮和噱頭,最能擊碎花癡少女們心底的那道漣漪。
不知何時開始,簡單懵懂的凌夢,就天塌地陷地癡迷上了紈絝李天銳。
少女不知愁滋味。
少女更不懂情路的迥異和詭祕。
以爲自己越用心,以爲自己越忘我,就一定能獲得情感的回報。豈不知感情這種東西,你愛得越癡迷、愛得越卑微,對方的心,就必然是越不待見你。
爲了能夠走出罪城,爲了能夠和他在生活在同一的星空之下,廢柴般的凌夢發奮出了超人想象的努力和毅力。
只是懵懂的少女,並不知道她的母親爲了阻止通過中考,使出了什麼樣的花招手段,只知道她追地好辛苦、好辛苦……
帝國的中考一共四門成績相加,兩門學識性的理論考覈、兩門修煉能力的考覈。中考結束後,最容易估算準分數的,就是修煉能力的考覈了。
估算完自己的兩門修煉能力的分數,凌夢心裏已經只剩下了絕望。非常清楚,除非、除非兩門學識理論,能夠考出人神都無法企及的瘋狂成績,自己根本就不可能通過中考。
沒有希望了。
或許、或許如老師所說的,要是能夠在靖魂塔喚醒自己的血脈,自己的修煉能力就會突飛猛進,兩年後的下一屆中考,自己纔有能力真正一搏。
瞞着自己的母親,悄悄的準備齊了所需的物品,悄悄地登上了靖魂塔。
事與願違。
她的血脈根本就沒有丁點覺醒的痕跡。
癡心而絕望的少女,終於從靖魂塔的14層,高高地跳了下去……
從14層的靖魂塔摔下,需要什麼樣的奇蹟才能完好的重獲新生?需要搶救的足夠水準,需要搶救的足夠費用。
幸虧這裏是罪城,這裏有全天下最好的醫師。
幸虧這裏是罪城,宇文附魔的首席陣刻師,自然不差錢。
儘管如此,凌夢娘也是掏盡了家裏的所有積蓄,還向宇文家預支了數百萬未來的薪俸。
終於,凌夢安然無恙的活了下來。
不敢管了。
凌夢娘再也不敢按照自己的意志去設計凌夢的人生了。
只要夢夢能好好的活着……
可是,真的這樣離開罪城,凌夢就能夠安然無恙嗎?
和風緩緩地吹過門前的大道。
一雙溫暖寬厚的手掌,扶住了凌夢孃的肩膀“夢娘,無論什麼,只要不因我們今天的決斷,而讓明天的孩子們後悔,這就沒有遺憾。”
凌夢娘看了看眼前是那張最熟悉不過的面孔,微微點了點頭
“知道了,豪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