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吃了，你不知道，我跟晚愉一樣，都是需要保持身材的，稍微喫得飽了一點，第二天就要去健身房擼鐵才能消除罪惡感，但是爲了小龍蝦，我願意去健身房，因爲它太值得了！”
慕東臣把剝好的蝦肉放在她面前的一次性碗裏，“你慢慢喫，別嗆着。”
“你別給我剝，要自己剝纔有樂趣，喫現成的肉就沒意思了。”
“好，我自己喫。”
向晨吃了個半飽，才摘掉一次性手套，繼續喝着酒，莞爾一笑，道，“其實我特別愛熱鬧，最喜歡的就是跟朋友喝喝酒喫喫小龍蝦，後來我跟他在一起，他不喜歡我跟朋友多接觸，我就放棄了自己的社交圈，除了工作，我的生活裏只有他。
可是你知道嗎，他從來沒跟我喫過小龍蝦，他說這東西沒什麼好喫的，後來我卻發現了，他不是不喫，而是不陪我喫，他陪布桐喫的時候，別提多開心了……
他也不希望布桐喫，但那是因爲覺得小龍蝦不健康，可是隻要布桐堅持，他就會滿足她，而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呢，無論我怎麼撒嬌，他都不願意陪我喫，不是因爲不健康，而是他根本不想陪我喫，所以後來我才知道，只要是人不對，做什麼都是錯的。”
“……我沒了解過你的事情，不知道你跟布桐還有這樣的淵源。”慕東臣道。
“這不關布桐的事，布桐被他害得比我還慘，那個時候我不知道我只是布桐的替代品……不對，甚至我連替代品都算不上，我只是他利用的工具，所以我跟布桐，也算是同病相憐了，她心疼我，纔會跟我成爲好朋友。”
“既然人都死了，就別再想了，不管他給你的現在帶來什麼樣的影響，我相信都有辦法克服。”
向晨深呼吸一口氣，揚起笑容道，“對不起啊，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太喪了。”
“沒關係。”
向晨舉起酒杯，“謝謝你請我喫宵夜，還聽我講了這麼多廢話。”
“不是誰都有機會，能當國際超模的樹洞的，我很榮幸。”慕東臣舉杯跟他碰了一下，兩個人一飲而盡。
“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說點讓人高興的，”向晨轉移了話題，“那天我看到你和小葉子在玩，她很喜歡你。”
慕東臣的眼神溫柔了幾分，“孩子就是這樣的，誰陪她玩得高興了她就喜歡誰，別看她現在這麼喜歡我，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被我嚇哭了。”
“是嗎？”向晨失笑，“還有這種事情？”
“是啊，後來我趕緊去做了手術，花了好多功夫，才讓她慢慢接受我的。”
“你們之間有血緣親情的指引，她接受你是早晚的事情，而且我看得出來，你很喜歡孩子。”
“當然喜歡，孩子是最天真無邪的，很難讓人不喜歡。”
“嗯。”
兩個人邊喝邊聊，沒多久，幾聽啤酒便空了，還開了好幾瓶紅酒，也都全部喝完。
向晨的頭有點暈，明顯感覺到自己醉了，站起身想要去洗手間，一個不穩，又跌坐到了沙發上。
“洗手間。”
“我扶你去。”
“謝謝。”
向晨上完洗手間，洗了手開門出去，慕東臣在門口等着她。
“好了？”慕東臣扶着她的手臂，“慢點走。”
“謝謝。”
向晨來到沙發上坐下，擡頭望向他，道，“喫得差不多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喝了酒記得別開車，打車回去。”
“好，”慕東臣點點頭，“那你早點休息。”
“嗯，再見。”
“再見。”
向晨目送着他離開，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淡了下來，靠在沙發上，擡手捂着臉蛋，泣不成聲。
她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對着一個並不算熟識的人，說了那麼多話。
她是真的有點醉了，但是也保持着最後的清醒把人送走。
她知道自己喝醉了之後，內心的孤獨和脆弱會無處遁形，會趁着醉意，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來。
她不能這樣，所以所有的孤獨和脆弱，都只能一個人獨自承受。
睡一覺就好了，她這樣想。
睡一覺醒來，她依然是那個光芒萬丈的向晨，沒有人知道她在頭一天的夜裏，經歷了怎樣的煎熬。
向晨緩緩躺了下來，蜷縮在沙發上，準備就在這裏入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響起的門鈴把她驚醒。
向晨茫然地坐了起來，緩了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一瘸一拐地走向門口。
她是女人，大半夜的自然要警惕一些，透過貓眼看了一眼，發現門外站着的是慕東臣。
向晨一愣，很快打開門，茫然地看着他，“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慕東臣有點語塞，“我想起墨鏡落在你這裏了，就順便叫酒店的人給你煮了碗醒酒湯。”
向晨這纔看見他手上拎着一個保溫壺，可是拿墨鏡和煮醒酒湯，貌似不沾邊吧？
“謝謝，給我吧，”向晨接了過來，指了指茶几，“你自己進去拿墨鏡吧。”
“好。”
慕東臣很快拿到墨鏡折了回來，走到門口，兩個人面面相覷，雙雙沉默着。
“記得喝湯。”慕東臣率先打破了尷尬。
“嗯，我會的，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慕東臣指了指門外，“那我先走了。”
“嗯。”
慕東臣走到門外，沒等向晨關上門，突然轉過身來，“向晨……”
“怎麼了？”向晨看着他。
慕東臣笑了笑，“沒什麼，就是想跟你說，以後如果心情不好，隨時找我，我可能幫不上你什麼忙，但是最起碼可以當你的樹洞，你在帝都的時候，我還可以請你喫小龍蝦喝啤酒。”
向晨燦爛一笑，眼底有水光浮動，“謝謝你。”
慕東臣的心驀地一疼，擡起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龐。
向晨下意識地想要躲，自從林澈的事情之後，她就特別討厭男人的觸碰，不然之前在咖啡廳，也不會那麼抗拒葉燃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