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客人,您以前是來過吧?”攤子老闆娘笑着問道。
“是,來過,這不剛回京,就想這一口了。”鄭凡笑着說道。
“那您是真給面兒,其他來往這京裏的,都指着那全德樓的烤鴨,您居然惦記的是我們家這豬油渣渣。”
“香嘛。”
鄭凡笑着道。
“您稍後,我再給您配盤拌菜,送您的。”
“老闆娘局氣。”
“您客氣。”
鄭凡坐在那兒,左手邊坐着的是四娘,右手邊坐着的是天天,剩下一面坐着的是劍聖。
這一次入京,鄭凡將天天帶來了。
田家的祖地,就在天成郡,也就是京畿之地內。
其實,鄭凡曾猶豫過是否要將天天帶來,有些事兒,是可以過去的,裝作沒發生就是了,但最後鄭凡還是帶上了天天。
他的身世,總是要面對的,而且故意藏着掖着,反而會落了下乘。
天天長大了,也該由他自己來判斷。
最重要的是,這一世,天天身邊有自己這個“當爹的”,他不會再被所謂的心魔所襲擾,走上那一條路。
老闆娘的動作很麻利,也是因爲豬油拌飯本就工序簡單。
不過,送的拌菜竟然是野菜拌豬頭肉,這是相當豪氣了。
老闆娘放下碗,遞送上筷子,對天天道;“給小阿郎喫。”
“多謝嬢嬢。”
天天無論什麼時候都很懂禮貌。
“嘿。”
老闆娘笑了一聲,回去忙活自己的事兒了。
大傢伙開始進食,天天喫得很香甜。
“兒子,好喫不?”鄭凡給孩子碗裏夾了一塊拱嘴肉。
“香得很,爹。”
天天已經開始正兒八經練武了,半大小子喫垮老子,再加上練武的原因,那食量是真的驚人,而且打小兒除了特別鍾愛沙琪瑪之外,他也不挑食。
“來,把爹這碗也吃了。”
鄭凡將自己面前的這一大碗豬油拌飯推到了天天面前。
天天擡起頭,道:“爹,你不喫麼?”
“渴着咱兒子喫。”
鄭凡露出了慈父的笑容。
“謝謝爹。”
雖說天天知道自家肯定不會缺這點豬油拌飯的錢,但這種父親將面前喫食送到兒子面前的溫馨感,他很享受。
當然了,
本質原因是平西王爺胃嬌氣,實在是受不得這等葷膩的喫法。
而那位在鋪子前忙活着招呼客人的老闆娘,名字叫碧荷;
嚴格來講,他也算是皇親國戚了,她的小姑子是當朝皇后。
姬老六選了屠戶女做媳婦,情投意合鄭凡是信的,但你要說姬老六先前心裏沒譜兒故意找個民家女純粹是因爲真愛來得太過猝不及防,鄭凡是不信的。
閔氏和田氏被滅,本就是先帝的一種極爲清晰的政治信號。
以後正宮皇后,得從民間選;
這一點,倒是和另一個時空裏的老朱家很像,效果也確實很好,外戚干政的可能被降到最低。
這時,
老何頭走了過來。
他在鄭凡這一桌面前停了一下,看了看鄭凡。
老何頭這些年時常被接進宮看外孫,接觸的層次高了,自然而然地就有一種感覺。
或者說,
是老何頭從鄭凡身上,看到了自家女婿的那種感覺。
老何頭並不記得鄭凡,也沒上前攀談,而是對着鄭凡拱了拱手,見了好。
鄭凡也微微點頭,迴應了一下。
“哈哈,沒晚,沒晚!”
又一個老頭兒走了過來,正是老廣頭。
倆老人是親家,平日裏天氣好,他們都會在這小鋪子裏坐一張小桌,四兩小酒,兩盤小菜,喝着聊着過一個下午。
老廣頭的長子本就爭氣,二兒子如今在宮內做到了御乾宮副都統的位置,不算大富大貴,但也勉強算是躋身進了小官宦之家的序列,沒壓力了,就得閒,餘生可以自在瀟灑地過了。
老何頭比老廣頭更瀟灑一些,
親閨女是皇后,親外孫是太子,如今兒子早就成了親,兒子都能走路喊爺爺了,也是得閒得很。
倆老人坐下,碧荷上了酒和小菜。
老廣頭先和老何頭碰了杯,抿了一口酒,
道;
“本以爲老弟你今日不會來的,老多人都去城東去看平西王爺入京了。陛下讓太子爺代替聖駕去城西迎接。”
老何頭笑笑,道;“我就不去湊什麼熱鬧了。”
“是,這熱鬧不湊也罷,反正又擠不進去,倒不如坐在這裏喝着小酒自在。”
“嗯,不過,老哥你說,這平西王爺爲何忽然要入京啊?”
“這可不好說,不好說啊。”老廣頭沉吟着。
老何頭問道;“我可是聽說,這次進京,平西王爺可未曾帶兵,前兩年平西王爺入京時,身邊可是有一萬靖南軍鐵騎的。”
“哈,老弟啊,這你可就不懂了吧,平西王在晉東麾下鐵騎何止十萬,這十萬兵馬可是實打實的精銳。
它是在晉東,還是在京城下,又有什麼區別?
只要它在,它就是平西王爺最好的護身符!”
京城小民,最喜聊的就是這等朝堂軍國大事,分析起來,還頭頭是道。
“哦,原來是這樣。”老何頭恍然大悟。
他接受這些信息,大部分還是打老廣頭那裏來的,畢竟,他總不可能去問他女婿國家大事。
“唉,有人說,平西王此番進京,是爲了還去年陛下東巡的人情的,是平西王爺識時務向朝廷低頭來了。”
“這挺好,王爺還是咱大燕的王爺,有王爺在,咱心裏頭就有底氣。”老何頭說道。
“可不是嘛,現如今啊,這平西王就是咱大燕的定海神針,咱大燕名將其實有不少,但像平西王這般往哪兒一坐就能立馬穩定人心三軍效力的,你還真找不出來第二個。”
“那是,那是。”
“但我還聽說,國子監的一幫學生,紛紛上書,大概意思是想趁着這個機會,將平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