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正熱,所有人揮舞着手中的兵刃,先前梅萬年這位塢主對香水的渴望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意味着這一單做下去,大家以後都能跟着喫香的喝辣的了!
然而,
就在此時,
忽然間,
廳堂裏,
“哐當……”
有一個人嘴角溢出了白沫,手中的刀落在了地上。
緊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隨即,是一片接着一片。
先前,還氣勢如虹的衆人,忽然間倒下去了一大半,剩下的哪怕還能站着,也只是手撐着桌子或者牆壁勉強支撐而已。
“砰!砰!砰!”
廳堂的門被從外面踹開,一羣持刀的漢子衝了進來,爲首的,正是紅巴子。
在紅巴子身後,跟着聚義幫的幫衆以及車幫幫衆。
“兄弟們,殺!”
這是一邊倒的屠殺,被屠殺的一方甚至連反抗能力都沒有,一個個地被砍翻。
慘叫聲不斷地傳來,有人想逃,但因爲中毒的關係,根本就逃不動。
梅萬年整個人愣在當場,哪怕老奸如他,此時腦子也有些當機;
這到底,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直到,
冰冷的觸感架在了他的脖頸上時,
他纔有些愕然地轉動視線,
看向了拿刀架着他的……好世侄。
“世侄……肖一波,你這是?”
肖一波的臉上不復先前的悲憤,也沒有絲毫的謙卑,甚至,嘴角還帶着淡淡的笑意。
紅巴子扛着自己的刀走到了肖一波的跟前,衝着他擡了擡下顎,道:
“還不動手留着幹啥哩。”
“北先生不需要審問他麼?”肖一波有些疑惑道。
他原以爲,生擒塢主給北先生應該算最大的功,所以在下毒時,故意放過了梅萬年以及其身邊親信這兩三個桌子的飯菜。
“北先生哪裏有功夫去審訊他啊,趕緊砍了,下面的事兒還多了去了,別婆婆媽媽的。”
肖一波點點頭,
而這時,
已經被置於刀口之下的梅萬年忽然開口吼道:
“肖一波,他們可是你的殺父仇人!”
肖一波把自己的嘴湊到了梅萬年的耳邊,一字一字道:
“我爹,是我親手殺的。”
梅萬年聞言,目露駭然和絕望。
“噗!”
刀口下滑,
梅家塢塢主,這位有着商業目光同時也有野心的老人,身子,慢慢地軟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在他生命的最後短暫時間裏,他入眼所見的,全是鮮紅……鮮紅……鮮紅的血。
許是不經常殺人的原因,所以,在下刀時,因爲刀口方向和位置問題,導致梅萬年的血濺了肖一波一臉。
肖一波站在原地,感知着自己臉上的溫度和腥粘。
紅巴子則直接走過來,
伸出自己的大粗手對着肖一波的臉就是一陣揉搓,
原本還帶着“化妝”冷酷效果的肖一波的臉當即被糟蹋成了一隻大花貓。
“我說,事兒多着吶,你在發什麼愣啊?”
肖一波沒生氣,只是有些愣愣地低下頭,看着倒在血泊之中已經沒了生機的梅萬年,緩緩道:
“喲,你這大孝子現在捨不得了?”
肖一波深吸一口氣,似乎是在回答紅巴子,又像是在回答自己:
“但我,不僅僅是想要一口飯,也不僅僅想喫飽,我想喫好,喫得越來越好!”
…………
小樓的二樓,瞎子北和薛三站在陽臺位置,四周,到處都是喊殺聲和哭喊聲。
梅家塢因爲靠近圖滿城和虎頭城,位於鎮北軍巡視的範圍之內,所以鮮遇兵禍,無論是來自蠻族部落的侵擾還是塢堡之間的火併都很少波及到這裏,塢堡上下也因爲開高速路服務站的關係,小日子過得不錯。
但這個世道的真正規則,從來都沒有發生過變化,尤其是當你主動想要去砍別人一刀時,也就相當於你自己已經做好了被砍回去的準備。
塢堡的防禦被從內部破開了,它本身,並沒能起到絲毫的防禦作用,尤其是伴隨着梅家塢最精銳的百號族人在廳堂裏被下藥殲滅後,剩下的,也就是一幫烏合之衆罷了。
“我說,瞎子啊,你知道我最佩服你的一點是什麼麼?”
瞎子北雙手撐着欄杆,裝作自己可以“眺望”風景的樣子,
道:
“我只知道,我身上值得你佩服的地方可不止一點。”
“唔……湊表臉。”
“呵呵。”
薛三踮起腳後跟,讓自己的腦袋可以探出圍欄一丟丟,裝作自己也能看風景的樣子,繼續道:
“你這忽悠人的本事,我是真他媽的佩服。”
“其實,還好。”
“你是怎麼忽悠他們的?尤其是那個大孝子,我艹,要不是我知道我都感覺到了你不可能沒感覺到,我真的會先下手爲強把他給解決掉;
這臥薪嚐膽忍辱偷生的樣子簡直可以和勾踐稱兄道弟了。”
“很簡單,給他們所想要的。紅巴子渴望的是長生,尤其是在見識過阿銘的不死之軀後,已經變得徹頭徹尾的狂熱飯了。
對肖一波,我只是告訴他,他的野心,他的野望,他的食量,連上我們餐桌的資格都沒有。”
“就醬?”
“人家小蘿莉賣賣萌也就算了,你這侏儒賣萌真的是有點噁心了。”
“哎呀呀,現在開始嫌棄人家了哇,哈哈,媽的,真擔心哪天我自己也被你賣了的時候還美滋滋地幫你數錢。”
“是人,就都有欲,我們所需要做的,只是稍加引導一下即可;
另外,我也挺意外的,不管哪個時代,不管哪裏,真的是從不缺聰明人,只要給他們機會,他們真的不會讓你失望。”
“你這是在說他們倆,還是在說主上?”
瞎子北跳過了這個問題,
伸手指了指下面,
道:
“勞煩你下去幫幫忙吧,早點解決這裏,這座塢堡也就能早點姓鄭。
今晚四娘應該會念我給主上留的第一封信,主上會知道,他的家,又升級了。這樣子主上今晚也能睡得更愉悅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