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盛樂城的西邊,半年來的建設和影響力的鋪開,商隊開始絡繹不絕地進來,貿易的影響,也初具規模。
盛樂城不是什麼大城,地理位置偏僻,四周也並非人口稠密,如果沒有作爲穿越者的“金手指”,弄出了這麼多的新奇商品,想要將這裏經營下去,且經營出這麼大的一個規模,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這就相當於後世玩經營類遊戲,開了作弊器。
而這些日子,也就是第一批催糧催民夫的先鋒官來了之後,盛樂城內外,都進入了一種“亢奮”的狀態。
軍隊的拉練和出操比平日裏提升了頻率,戰馬、軍械等等都開始了檢查和補充,很多處作坊也在此時減產,開始優先供給軍隊的戰略儲備。
這種改變,每天損失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外頭等着拿貨的商隊因爲拿不到貨物而開始聚集起來吵鬧和抗議,對這些金主爸爸們,將軍府都選擇了很硬氣的“屏蔽”。
四娘已經摔斷了好幾支炭筆,因爲戰爭即將來臨,本就體量剛剛發育起來還不算大的盛樂城開始向軍事方面傾斜,直接導致的就是其他收入的大幅度下跌。
歸根究底,還是盛樂城的先軍體制實在是過於超前;
軍隊這支吞金獸一旦動起來,那真的是什麼都能吞得下,偏偏在外人看來,就算知道盛樂有一萬多兵馬,但大概只是覺得是一萬雜牌軍,但實際上,這支軍隊的軍餉待遇以及裝備都是向靖南軍靠齊的。
想當初燕皇也是靠着馬踏門閥收割門閥財富糧食,才得以調動數十萬鐵騎打了那一場大戰,到鄭凡這邊,因爲軍事活動原因導致財政破產,那真是一點都不奇怪了。
但偏偏四娘等人還不能罵人,因爲導致這一切的就是靠刷臉刷了幾次兵馬過來的自家主上,將本來就撐起來的編制,一下子給撐爆了。
而罪魁禍首本人,此時正坐在一處小小的民居內。
叫劉大虎的小男孩有些畏懼也有些靦腆的從鄭凡手中接過了一塊雞蛋糕,然後跑到一邊角落裏,小口小口地喫着,顯現出了一種意外地“文靜”。
老太婆則熱情地端送來茶水,老人家年歲大了,經歷得也多了,自然能瞧出來眼前這位爺不同尋常。
“老人家,茶就不喝了,我們就是將軍府裏當差的,來問問你們家還缺點啥不要?”
“缺個男人!”
老太婆回答得斬釘截鐵。
“…………”鄭凡。
“我那媳婦,操持這個家不容易,又要帶我這個老的,又要拉扯這個小的,家裏,正缺個頂樑柱哩。”
“有人選了麼?”鄭凡笑呵呵地問道。
“有一個,老太婆子我瞧着倒是不錯,人也知禮數,會幹活兒,是城門口當差的,但就是光打雷不下雨的。
他人長得也可以,我家媳婦是相中了的,但他就是一直不爽利。
大人,您給說說。
老婆子我想幫我家媳婦說個拉幫套的老久了,
我家媳婦雖說生過娃,但長得可不差,想相中的人也不少。
可那人倒好,每天都上門過來搭把手,就是不說同意不同意,弄得人家都以爲我家已經拉上了,這萬一最後人要是不同意,這不是把我家媳婦給耽擱了麼!
鄭凡點點頭,道:
“是這個理。”
“可不是咋滴,這人啊,就得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前年這裏老是打仗,日子過得艱難,這一年來隨着鄭老爺做了咱們的都護,日子可算是消停了下來,媳婦是個女人家,也能入那個作坊幹活,一個月也能拿到不少銀米,娃娃上學也不用花錢,老太婆子抓藥也不費什麼錢了,醫館裏的大夫還很和氣………”
都護是晉地百姓對老官職的稱呼。
鄭凡聽得有些怪不好意思的,他也清楚,自己這次是心血來潮過來看看的,可不像是後世有彩排,老太婆子的話雖說說得順溜,但也不是背出來的。
“大人,您說說,咱老百姓,不就盼着過上這安生日子麼?”
“是。”
鄭凡點點頭,收穫了當“父母官”的快樂。
“我那兒子,命不好,早早地得了病去了,可我這媳婦兒那可是真沒的說,人好模樣好,正趕上現在這個好日子,哪不能趕緊地踏踏實實地把日子過瓷實了呢?”
“嗯。”
“我覺得啊,那人是聽見每次來我家,我都喊我家虎子大名兒,唉,老太婆也想開了,他老劉家沒那個命,就沒那個命吧,這媳婦兒我是當親閨女看的,大人,您跟那位說說,就說我家虎子可以不姓劉,跟他姓,老太婆啥都不要,就求他對我家媳婦好一些,成不?”
“我回頭去找他說說。”
“得嘞,老婆子我瞧出來了,您的官兒,不小哩,您說話,肯定管用。”
“喲,借您吉言。”
“您不信?”
“那我倒要問道問道,您是怎麼瞧出來的?”
“咱這盛樂城,唉,也不是說變得不好,雖說街面上沒以往那般熱鬧,但大家喫喝啥的,只要肯幹事兒,就不缺那一口喫食用度,就連路上的要飯的,這半年來也見不到一個,大家都忙,做工的做工,當差的當差,就是衙門裏的那些老爺們,也一個個忙得昏天黑地的,生怕一個不小心被扒了皮掛椅子上。
如今在城裏頭,能像您一看就這麼悠閒的,走路還帶着咋胡味兒的,豈不是真正的大貴人?”
言外之意就是,
城裏沒閒人,都忙得要死,
你這麼懶散,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哈哈。”鄭凡笑了笑,轉過頭看向阿銘,道:“這麼明顯麼?”
我懶得這麼醒目?
阿銘沒回答,擡頭,望天。
“您啊,老太婆子我一瞧,就是富貴命,以後肯定能當更大的官兒,富貴發財。”
“喲,那就借您吉言。”
鄭凡起身準備走了,
老太婆見狀忙道:
“咋滴,不在家裏吃了飯再走?這幾日作坊裏忙得緊,媳婦兒回來得更晚了,老婆子我親自下廚給您炒個雞子下酒成不?”
“不了不了,我還有事兒,去晚了,得被扒皮。”
“哦,那可得抓緊點兒,抓緊點兒。”
“行咧,您老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