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了,頭人。”
“嗯。”
格里木拿着一根竹籤,在剔着牙,面前的小火爐上,正煮着奶茶。
野人隊伍裏,萬夫長和萬夫長之間,其實也是有着差別的,一如燕國鎮北軍和靖南軍的總兵和其他地方總兵官的身份地位差距一樣。
格里木早早地就跟隨了野人王起家,屬於野人王的嫡系,自然比這些後加入進來的大部族萬夫長們,要高上一大頭。
“諸位,燕人換了統帥,把那個乳臭未乾的皇子給撤了,派出了他們那位南侯,想必諸位也知道這位南侯,半年前就是他殺入了我們的雪原,攪動得我雪原西部不得安寧,多少部族因此被迫遷移,多少牛羊被燕人擄掠走了,很多小部族的圖騰,就此消失。
總之,這是位不好惹的主兒。”
下面四個萬夫長聞言,都默默地點了點頭。
靖南侯名聲在外,當他掛帥成爲大燕東征軍主帥後,不僅僅是給自己人帶來了極大的鼓舞,同時,也給對手們帶去了極大的壓力。
“但其實也沒什麼可怕的,咱們不是已經打贏過他們一次麼,讓他們數萬人下了江餵了王八,再說了,當初的咱們瞅着司徒家瞅着晉人不也是覺得不可戰勝麼?
現在如何?
咱們喫着他們的糧食,睡着他們的女人,昔日高高在上的晉人,如今只是我們手中一圈又一圈的奴隸。
以前不敢想的事兒,如今都實現了,所以,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只要我們繼續追隨星辰和王的引導,未來,整片三晉大地,都將重新成爲我聖族的牧場,甚至整個東方,都將被星辰的光輝所覆蓋!
來,爲了聖族未來,喝!”
“喝!”
“喝!”
帳篷內的諸人一起舉起酒杯飲酒。
少頃,格里木放下了酒杯,拍了拍自己的手,笑了笑,道:
“也是有意思,早些天楚人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是有一支燕人兵馬趁着夜色偷偷渡過了望江,卻沒有去攻打玉盤城,而是繼續深入了,後來才傳出來消息,你們猜怎麼着,司徒家那倆羔崽子,被那支燕人兵馬給抓了,我部勇士們趕到奉新城下時,他們倆還被掛在城樓上呢。
身上那個臭的,嘖嘖,到底是個什麼情形,大家剛喫好飯,我就不多說了,哈哈。”
格里木是晉人出身,其家族就是因爲當初得罪了司徒家的人,才被迫避難進入雪原謀生的,所以,司徒家的人倒黴,他是樂見其成的。
而且,二鬼子通常都有一種特性,他們作踐“自己人”時,往往比真鬼子還要狠。
這時,一個名叫萬達的大部族萬夫長開口笑道:
“這司徒家當年是龍,如今已經變成蟲了,任誰都能上去踩幾腳。”
“哈哈哈哈哈。”
在場衆人一起發笑。
司徒毅兄弟其實已經被榨乾價值了,眼下是野人和楚人分南北共治成國半壁江山,可以說,已經沒地方容得下司徒毅的小朝廷了,他們沒了,也就沒了,並不打緊。
“萬達兄弟說得好,管你當初再怎麼橫,天命不在你,你就算原本是一條龍,也得變成一隻蟲,燕人也是一樣。
眼下,這支燕人兵馬,人數,撐死了也就萬把人,他們分明是那位燕人南侯派遣出來襲擾我族後方的奇兵。
想來那位燕人南侯也是實在沒招了,居然想着用這種法子來期望對付我們。
那咱們就別客氣了,送上門的羊,咱就一起將它扒了皮放上火架上烤起來!
他們盯着咱們的明安城,盯着咱們的榷場,那咱們就盯着他的血肉,他們的戰馬,他們的甲冑!
王說了,一顆燕人的腦袋,可以換一頭羊!”
“格里木,請你下達命令吧,我們已經迫不及待了!”
“是啊,我部已經轉移包抄過來了,這支燕人兵馬就算插上翅膀,也休想逃走!”
“是,敢盯着我們的榷場,星辰都不會饒恕他們的!”
四個萬夫長都在請戰,
格里木滿意地點點頭。
王麾下的嫡系大軍此刻都在望江一線和燕人對峙着,自己這次領了本部過來,其實也就萬騎的規模,所以,要想將那支燕人兵馬完全喫掉,必須得依靠這四個大部族所貢獻出的四個萬夫長。
“萬達,你部繼續駐守在明安城,注意,不能讓燕人的探子發現你已經有了戒備了,若是這樣,魚兒可能就不上鉤了。”
“是,我明白。”
“阿郎臺,我覺得燕人應該會派出小股騎兵來襲擾明安城附近,按照晉人的話,叫做調虎離山。
你就假裝中計,將你部從明安城順勢調出去。”
“是,我懂了。”
“慄木兒,你部從雪海關中調出,封鎖明安城東面,防止燕人向東逃竄。”
“是!”
“阿格,你部從西側軍寨嚮明安城靠攏,封鎖明安城西面,防止燕人向西逃竄!”
“是,我明白!”
“至於我部,我部一直順着那支燕人兵馬的蹤跡,從奉新城一直跟着他們繞,等到時機成熟後………”
“砰!”
格里木將手掌罩住酒杯,砸在了桌上,
“喫掉他們!”
……
金術可默默地彎着腰,匍匐在一棵大樹下,將自己和四周的枯草融爲一體,在其身側,大皇子也是保持着一樣的動作。
其實這裏,已經是明安城野人巡邏的範圍了,時不時的,就會有野人哨騎從他們身邊不遠處過去。
金術可從懷中默默地掏出一把炒麪,塞入嘴裏,緩緩地咀嚼,但哪怕在喫東西時,他的目光,依舊像是鷹隼一樣,盯着前方的城牆。
等到一口炒麪下了肚,金術可又拿出水來,順了一口,這才小聲道:
“貴人,您看看,城外營寨外以及咱這兒巡邏的野人並沒有變多,但營寨裏的熱鬧勁兒,明顯消了不少。”
野人營寨內,一直是夜夜笙歌的,這羣在雪原苦寒之地憋瘋了的傢伙,一進入晉地,按照鄭將軍上次的說法,就像是一羣泰迪被放出了籠子。
金術可不知道“泰迪”是何種兇獸,
但想來,根據鄭將軍當時說話的語氣可以推測,應該是某種精力無比旺盛的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