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拓闕石笑了,
對這個回答,
他很滿意,
不,
是非常之滿意。
瞎子每天都會在院子里拉二胡,
並非是刻意地在炫技吸引誰的目光,
也不是在陶冶什麼情操,
事實上,
瞎子很忙;
他忙着維繫着雪海關裏的局面,
忙着組織着軍民一起搶收他自己培育挑選出來的土豆和紅薯進行儲藏,
他是真沒那個閒情逸致每天都準時在院子裏來那麼幾曲兒。
歸根究底,
是因爲他回來接替四娘時,
四娘告訴他:
沙拓闕石醒了。
梁程不在,沒有同類殭屍進行觀測和分析,瞎子其實也不是很清楚沙拓闕石到底甦醒到哪個程度。
所以,
他每天在院子里拉二胡,其實是藉着二胡的音調,和下面的沙拓闕石進行着一種“交流”。
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
沙拓闕石還未完全恢復,
簡而言之,
就還不是梁程的這種狀態。
但他又確實是恢復了一些,只是這裏面的記憶、認知和思維,存在着一些狹隘。
瞎子以前做過心理醫生,但這次,是在摸索一頭殭屍的精神狀況;
難度,自然是很大的。
在瞎子看來,
沙拓闕石並非是曾經的那個左谷蠡王,
幾年棺材裏的沉睡,從活人步入殭屍的序列,可能,真的是失落了一些東西。
那些東西以後能否找回,還是個未知數。
但他卻又是沙拓闕石,他應該保留着一定的記憶和認知;
而這種情況下,
往往會呈現出一個結果——極端化。
就像是村口的二傻子,你覺得人家傻,甚至傻得有些可愛,是因爲人家手裏沒拿着一把刀。
極端化的表現,也就是不受控。
就比如這次,
很清楚地知道人家的目的是什麼,
但沙拓闕石卻選擇帶着天天一起出了門。
而天天的這種“霸氣”,
確實是很符合沙拓闕石的胃口。
在沙拓闕石的感知裏,
天天不是什麼大燕靖南王世子,
他是一個在自己棺材上方玩耍、睡覺、喫飯、長大的孩子。
這兩年裏,
你可以說他在棺材裏沉睡着,
但你也可以說他其實一直在用目光注視着四周。
沙拓闕石動了,他衝向了那個老者。
老者見狀,先看向的是自己身邊的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持劍向前,拉出身形,從斜側方懟了過去。
老者這才放心地雙手於身前,開始調動四周的格局進行變化。
眼前這尊存在,他們一個人來對付,還真是夠嗆,所以,老者得確信青衣男不會死道友不死貧道。
沙拓闕石手中的刀,丟了出去,砸向老者。
老者身前出現了三道屏障,那把帶着極爲恐怖勢能的刀一口氣穿透了兩層屏障,一直到第三層屏障時才陷入了阻滯。
在接下這把刀後,
吼道;
“局!”
剎那間,
三條氣浪自地面騰出,裹挾向沙拓闕石。
遁術,身法,無一不用到方外之術,可以說,沙丘門本就是術士這一大門類下的一支,不過其融合了一些荒漠蠻族的祭祀之術,所以顯得有些不似正統。
但本質上,
依舊是操控格局之力,對目標進行遮掩、困鎖以及…………絞殺。
青衣男的劍,來得很快,在看見老者已經起勢要困住沙拓闕石後,他的劍,更爲一往無前。
然而,
讓青衣男詫異,
同時也讓老者震驚的是,
其剛剛起好的勢,製成的局,竟然在碰撞到沙拓闕石身體後,直接消散於無形,等於是一番操作猛如虎,最後卻真的成了猛虎嗅薔薇。
根本原因在於,
所謂的局,
所謂的勢,
無非是藉助四周環境之力,再以目標氣血爲引進行鎖縛。
施法者,所起的,無非是一個承接的作用。
然而,
沙拓闕石體內,並無氣血!
也就是說,
局和勢,在碰撞到沙拓闕石身上後,宛若無根浮萍,也就直接消散了。
雖說先前沙拓闕石剛出現時,
老者和青衣男就得出結論,此人身上似乎只有氣息波動卻無氣血波動。
但老者畢竟這麼大年紀了,可謂成也經驗敗也經驗,近乎是本能地以平時的習慣開始施法。
或許,
連老者自己都有些忘記了,
其所掌握的術和法,其本質和根源,到底爲何物了。
站得越高,
越基礎的,
反而有些時候會更模糊。
但在此時,卻相當於是給青衣男挖了個坑。
這簡直比扭頭就跑,更爲坑人。
因爲你出手了,但你出手卻更像是幫對方在佯攻做掩護。
接下來,
身形上毫無阻滯的沙拓闕石單手攥住了青衣男的劍,劍身和手掌當即摩擦出了劇烈的火花;
緊接着,
沙拓闕石絲毫沒有在乎肩膀上的天天一般,整個人徑直向前貼了過去。
而青衣男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倒是做出了最爲精彩的反應,眼瞅着自己的劍抽不回來,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當即併攏,一道劍氣直接指向了沙拓闕石肩膀上所坐的天天。
好一招圍魏救趙!
“嗡!”
沙拓闕石身上煞氣衝起,
坐在其肩膀上的天天像是被氣浪卷着一般被拋向了空中。
青衣男的劍氣從沙拓闕石空蕩蕩的肩膀上穿刺而去;
但同時,他也失去了第一時間拉開距離的機會。
或許,
青衣男也練刀,他也練體魄,所以,他自認爲自己的軀殼不似那些傳統意義上的劍客那般脆弱;
又或許,
青衣男太過自負,自負得不想狼狽後撤讓對方趁勢粘上來讓自己直接落入下風,而是想以極端地手段去將局面給扳回來。
但廝殺場上,
你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