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魔臨 >第四百四十八章 親家,討碗麪喫
    御書房,

    原本燕皇習慣性坐的位置,依舊是空着的。

    下面,又擺了一張桌一張椅,太子坐在那兒,畢竟,老子還在,那個位置,太子是不可能坐的。

    無論是組織朝會還是今日的小會,太子都是以新置的第二主位來開展自己的工作。

    爲人子爲人臣,如果連這點避諱都不懂也不做的話,那就太小覷燕皇這些年所積攢下來的恐怖威望了。

    太子下面,坐着一衆大臣,都是能說得上話議的了事的。

    姬成玦坐在左手下的第一個位置,手裏把玩着鼻菸壺。

    新一輪的交鋒,剛剛結束,結果依舊是誰也無法真的壓過誰。

    南望城新太守的人選,在兄弟二人之間,成了一個碰撞的死結。

    太子習慣了潤物細無聲,在其監國的這段日子以來,上上下下,其實都很給他面子,他也會同樣給下面面子,就是自己的六弟,在之前的大部分事務裏,也基本保持着和自己同一個步調,所以,當老六在這件事上忽然顯示出極爲強硬的姿態時,太子這邊一時有些無措。

    畢竟,監國太子,看似風光,實則如履薄冰,戰戰兢兢,最重要的是,你面對的這位弟弟,其作用,在如今日趨嚴峻的大燕財政背景環境下,正在不斷地被強化;

    你當然可以用監國的權威? 去行雷霆之事,或削或打或壓,這不可能失敗? 除非後園的燕皇忽然放出言語? 除非自己這位六弟忽然“狗急跳牆”;

    在遊戲規則之下? 太子近乎是不敗的;

    畢竟,這已經不是兩個皇子之間的對抗了,而是一個皇子和一位披上君權外衣的存在進行角力? 前者如果不採取極端方式? 後者幾乎是穩贏。

    可對於後者而言,這層君權的外衣也使得他很投鼠忌器,他也不可能還像皇子時那般以將對方整倒爲目的? 這時候? 他得顧全大局。

    畢竟? 將自己六弟逼入死衚衕? 逼其就範? 事兒? 尤其是戶部的事兒,誰還能在此時去接手?

    都知道眼下財政是個爛坑,除了讓自己六弟繼續維繫着,其他人,也沒那個能力也更沒那個膽量。

    在座的這些大臣們? 實則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的看法? 這種看法? 不計較站位? 其實,他們這些人,別看舉足輕重? 但是在這個時候,反而最爲敏感。

    因爲事情一旦出現什麼變化,後園的陛下可能出手對付自己兩個兒子,干係會太大,那麼,出手對付幾個臣子以表達自己的態度,反而是一個最優解。

    也因此,在此時,大家都只能拋棄掉門戶和支持之見,儘量從公心角度出發,有支持太子的,也有支持六皇子的。

    雙方,就這麼僵持着。

    好在這時,

    宰輔趙九郎終於來了。

    太子起身,以示看重;

    其餘大臣們也都起身,宰輔,百官之首,這種體面,必須是要給的。

    姬老六最後一個起身,起身後,他就離了座,對太子行禮,再對趙九郎行禮:

    “諸位,宰輔大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南望城太守的位置,宜早不宜遲,必須快點決定下來,才能安定那裏的人心。”

    是騾子是馬,先把磨拉了再說。

    但這話,說得其實也很奇怪,既然如此的話,你早一步服軟,不行麼?

    “太子殿下見諒,宰輔大人見諒,我戶部,還有一大堆讓人頭疼的事兒要料理,您們繼續商議一下。”

    “六弟。”太子開口了,“不差那一會兒。”

    姬老六沒搭理,像是完全沒聽見一樣,直接走出了御書房。

    坐在首座的太子,面色因此陰鬱了一下。

    坐在右手下首座特意爲自己空出來的位置上的趙九郎,接過李英蓮奉上來的茶,

    喝了一口,

    緩緩道;

    “本輔,贊同六殿下的主張。”

    ……

    朝堂的局面,風波詭異,當局者往往都會一頭霧水,那就更別提霧裏看花的人了。

    但好在,

    燕京城內的茶樓先生說話閒人,他們有着自己的一套代入邏輯能夠將一些大家都稀裏糊塗的事兒給你娓娓道來。

    反正,大部分事兒到最後,經歷再多的博弈再多的權衡,也無非是個不是一就是二,這也意味着,有一小半的嘴碎閒人能猜得中,被冠之以內幕先生的稱號,受人追捧。

    至於那些猜錯了的,甭急,等下次機會。

    乾人一直說燕人是蠻子,更是將燕皇描述成獨夫民賊的典範,尤其是一遭馬踏門閥,更是被形容成了生殺予奪的桀紂形象,但實則,在大燕,因言獲罪的情況,可遠遠少於乾國。

    燕京城的百姓,身處皇城腳下,這種喜歡唸叨樂子的習慣,是改不了的,朝廷在絕大部分時候,其實都是放縱。

    何初很喜歡在收了攤後,去茶樓裏聽人說書或者聽人說那些正在朝堂上引起爭論鬥爭的話題,每次,他都能聽得津津有味;

    聽完之後,他再回去和自己老爹說,好讓老爹不拿鞋底抽自己,罵他糟蹋茶水錢隨意消遣。

    雖然何家有一位叫“姬傳業”的外孫,但何家父子的生活,其實還是原本的樣式,沒發生過什麼真正的變化。

    哦,

    何初前幾個月說了門親事,

    雙方經媒人撮合,

    雙方父母也都相中點頭了,

    正準備走流程時,女方忽然染病,病死了。

    發喪那天,

    老何頭讓何初送了兩頭豬過去,還讓何初幫忙操持了女方家的喪事。

    然後,老何頭帶着何初去燕京城外的一座山上算命。

    寺廟和道觀裏的和尚算命太貴,名義上只收你幾文錢解籤,意思意思,但那之後馬上會給你拿出一個紅紙本子,再與你說,香油添置,多少全憑心意。

    而當你掃一眼後會發現,這上頭名字後頭最少的一筆香油,都足以讓你肉痛許久。

    好在,上山道口上,做擺攤算命營生的人不知多少,廟會時,就尤其的多。

    老何頭帶着自己兒子,選了個最角落人氣最少的算命攤子,因爲這個好砍價。

    砍到合適的心理價位,且對方保證沒有任何附加沒吊胃口沒猜謎沒什麼泄露天機不肯說需要額外花銀子補身體的種種你懂我懂大家懂的套路後,

    命,

    算完了。

    餓得就剩皮包骨頭的算命先生用那似乎餓得要發光的目光盯着何初看了許久,

    最後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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