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華樓等了一日纔將那日白卿月消費的單子遞到白府上去，這些人倒是清楚得很，直接找張氏名下，說是結前兒的賬。
在京城裏個府上都是整個規矩，那一房花的銀子找那一房，除非明着說從公賬裏面出，一般情況不會亂來的。
掌櫃的一點都不擔心收不到銀子。
錦華樓的掌櫃也是見慣了達官貴人，該怎麼說話還是知道的。
張氏前日就裝病躺在牀上，白於盛倒是問了一回，她不說。
男人嘛，能問一下就是對你的關心了，能問第二次的那是少之又少，美其名曰公務繁忙，那有那麼多時間來關心這些婦人之事。
賬肯定是要接的，只不過張氏不會把這個帳結的這麼痛快。
固然那天在錦華樓消費的都是他們二房家的女兒，她就不相信了，當時掌櫃的沒有看出來那白卿月在白府是個不受從的。
居然還縱容她買了那麼多東西走。
“掌櫃的，你可能要等一會兒，我們家夫人前日裏的病了，剛在牀上躺下小憩一會兒。”連翹出來回話。
掌櫃的慢慢的，捧着茶碗喫茶，“不着急，勞煩姑娘了。”說着將一個荷包塞到了連翹手裏。
連翹收了荷包，轉瞬間的內室去給張氏回話。
“掌櫃的在外面喫茶，說不着急。”
“讓她等着，那麼大一筆銀子……”張氏無着的額頭，是真的頭痛，“去瞧了沒，二老爺還有多長時間回來？”
“剛纔在二門上問過了，已經進了的西大街，咱們的西三街不到一炷香功夫。”
張氏聽了點了點頭，又斜靠到塌上，讓小丫鬟換了熱的帕子，重新又敷在額頭上。
等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才掙扎着從塌上要起來去見錦華樓的掌櫃的。
錦華樓的女掌櫃，做這麼多年生意，什麼人沒見過，張氏讓她等，無非就是讓家裏的老爺拿個主意唄。
果然做繼室的都不是簡單人。
掌櫃的站起來，假意的去虛扶了一把張氏。
“前兩日樓裏進了新貨，人手有些不夠，沒有及時過來結賬，還請夫人莫怪。”
掌櫃的纔剛剛說了一句話，院子裏就響起來二老爺說話的聲音，好像是小丫鬟把什麼東西碰倒了，剛剛又被二老爺白於盛給看見，就訓斥了幾句毛手毛腳的云云。
“夫人可好了些？”白於盛，人未見聲先到。
掌櫃的聽到聲音，站在了一旁，硬的等着人進來，手裏拿着，那天白卿月花費的賬單子，賬單上有四姑娘白卿星的親筆簽名。
爲什麼是白卿星的簽名，這個說起來就簡單了，因爲白卿月買完東西就走了，剩下的白卿星站在那兒，掌櫃的不找她簽名，找誰簽名呢？
“好什麼，我是好不了了……”
張氏被連翹扶着要起來給白於盛行禮。
白於盛快走兩步，親自扶了張氏，坐在桌子旁，我才注意到旁邊站的掌櫃的，“這是？”
“回二老爺，奴家是錦華樓的掌櫃，前兒白府姑娘在錦華樓買了些衣服，過來結賬。”
掌櫃的只說自己該說的，那些不該說的，要麼等着老爺問，要麼等着二老爺自己發現。
“嗯。”
張氏見白於盛沒有了下文，心口一堵，她怎麼就指望男人來過問二房的日常花銷，罷了，讓掌櫃的將賬單拿給她看。
原本是做好了心裏準備的，一看還是接受不了的，這個jian人生的小蹄子，怎麼就敢花這麼多。
咳咳咳。
張氏拿着賬單的手放在桌子上，將賬單上的數額在最顯眼的位置對着白於盛。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啊，小丫鬟剛給白於盛倒了一杯茶放他手裏，端茶的時候不經意間瞥了一眼。
娘也！買什麼衣服了，花差不多小一萬兩銀子？
見二老爺已經看到賬單上面的數額，且喫驚的表情，這張氏就知道差不多了，叫了連翹去取銀子給掌櫃的，將人打發走了。
剛纔有掌櫃的在，白於盛是一直忍着心中的怒氣沒有發作，等人一走，哪裏還忍得住。
“砰！”將茶杯往地上一砸，四分五裂。
張氏身體一抖，她那個疼啊，剛喝茶的一套茶杯是她哥哥這才從景德鎮給帶回來的上好的汝窯出品，用了沒幾天，這砸壞了一隻，等於是砸壞了一套。
瞬間好幾百兩銀子沒了。
“老爺真是在外面當差不順心，回來在對着我們女人家發脾氣出氣不成？”
張氏拿了帕子擦着眼淚，這次是真哭，她哪裏算得到從來沒這樣發脾氣的老爺會砸茶杯呢。
着怪她自己，沒有見機攔着。
連翹上去扶着張氏，被張氏一把推開了去，“不要你個小蹄子在這裏好心，老爺厭煩了我，正好如了你的意，到時候擡你做姨娘，你們好恩恩愛愛！”
白於盛見張氏哭哭啼啼，柔柔弱弱的的樣子，好不心疼，剛纔起來的怒氣又下去一大半，連忙去哄。
“瞧你說的什麼話……”
連翹低垂着眼瞼退了出去，不知道里面兩個人說了什麼，反正都是那些大致能猜得着的。
呵，她纔不願意做了二老爺的姨娘呢，有這麼個繼室在前面，誰做姨娘能好到哪裏去？
“不是也做繼母的說她，一個姑娘家哪有這樣子亂花銀子的，而且還只顧着她自己，星兒和卿蘭一樣都沒有買，都可着她，她卻一點都不想着兩個妹妹，傳出去叫別人怎麼看？又是退了親的，本來親事上就艱難，又這樣，還怎麼說親？………”
“……星兒的舅舅生意越做越大，前段時間孝敬我這個姐姐一出手就是上萬兩銀子，還有你剛纔砸掉的那套茶具這是人家專程給我帶的……”
張氏一番話說下來，把個白於盛說的面紅耳赤。
大舅子好不容易孝敬了一萬兩銀子，全部花在了那個孽障身上不說，他還發火把那套張氏喜歡的茶具給砸了。
“都怪我，一看那上面的數額，火氣一上來沒有控制住，我們這樣的人家，又不是那大家族出來的，花那麼多銀子買衣服……都是爲夫的錯，沒有好好管教那孽障……”
恨鐵不成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