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燕起長風 >第六十四章?算你小子命大
    少頃,錦鴻身後傳來腳步聲,孔文生慢步走出自己的房間,向着錦鴻走來,手中多了一個白色的盒子。

    “這個你交給他,裏面的東西讓他隨身帶着,危急之時將裏面的東西捏碎,可救他一命。”來到錦鴻身邊的孔文生將手中的盒子遞了過去。

    錦鴻接過盒子,眼中滿是感激,剛要道謝,就被孔文生阻止了,“你們之間的情誼深厚,我無話可說,但你要切記,莫要讓他們擾了你的道。”

    “擾我的道?”

    “你與我的道相似,都是仁者之道,仁道一途,賞善罰惡,我們可以對那些爲禍一方的妖物痛下殺手,也可以對那些作奸犯科的惡人略施懲戒,但你千萬要記住,不可參與到任何政治博弈或是家國殺伐之中,否則心境崩塌,一身修爲化爲煙塵。”

    錦鴻心中猛然一怔,眉頭緊鎖的問道“爲民族大義,也是不可?”

    孔文生搖了搖頭,“你要明白,仁者之道,並非是大燕一國的仁者,而是這個世界的仁者,胡蒙南下,你殺胡蒙是爲大燕的名族大義,但卻反了胡蒙的民族大義。”

    “那我……”錦鴻還要說什麼,但被孔文生打斷了。

    “最好就是袖手旁觀,仁者之道是這世界的至高之道,它不像帝王的霸道雄踞一國即可,也不像將帥的殺伐之道那般鎮守一方就行,這世界所有人都是你的子民,你不能偏袒任何一方,所以他們的戰爭就如同一家子裏的兩個孩子打架,你可以勸和,但不可武力壓制任何一方。”

    錦鴻向着孔文生拱手一拜,慎重道“鴻兒記下了!”

    “我知道你心中不甘,我當初何嘗不是如你一般,但很多事看開一點,也就變得沒那麼礙眼了。”

    反正錦鴻離開孔府的時候很鬱悶,很不開心,辛辛苦苦修煉極武,終於有所小成的時候,卻被告知有一個天大的桎梏已經在進入破境的那一刻罩在了自己身上。

    這和小時候在籮筐之下撒把米套鳥玩有什麼區別?

    於是他想到了可列,想到了當初誇下的海口,然後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道“算你小子命大。”

    ……

    遊蕩的羊羣順着流經河洛草原的長生河啃食着這片地區最爲肥美的綠草,長生河雖然是子母河的支流,但是在胡蒙人的心中,它的地位卻遠高於子母河,它就如同一位慈祥的母親,用它的乳汁溫潤着整個胡蒙,帶給了他們綠色的原野,成羣的牛羊,還有奔馳的駿馬,這些都是胡蒙人賴以生存的根本。

    “咩…咩…”此起彼伏的羊羣在牧羊人的指引下緩緩行走着,每一個羊羣身邊都跟着兩三隻或跑或站的牧羊犬,它們溫和的看着自己的主人和羊羣,然後又擡頭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爲自己的主人出色的擔任着哨兵和警衛的角色。

    這時從遠處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引來了所有牧羊人和牧羊犬的注意,但當看到那高高飄揚的旗幟時,牧羊人主動將右手放在胸口,以胡蒙人的禮節參拜着來人,牧羊犬則將目光輕易移開,倒不是它們也認得那旗幟,只是認識那些胡蒙的駿馬,在他們眼裏,這些並不是威脅。

    可列領着一票親兵在這平坦寬闊的草原上肆意馳騁着,強壯的胡蒙戰馬在主人的驅使下,也同樣奮力的奔跑着,向着已經可以看見輪廓的王庭牙帳飛馳而去。

    今日立夏,按照胡蒙的傳統,可汗將在王庭牙帳舉行大型的祭祀活動,這裏稱爲夏祭,祈禱即將到來的夏季風調雨順,不要給胡蒙的土地帶來乾旱,也不要帶來水澇。

    整個胡蒙的四大族羣的族領和長老,還有胡蒙各部首領今日都會前來,可以說夏祭是胡蒙一年中最爲隆重的高層活動,因爲尋常百姓是沒有資格進行夏祭的。

    可列有着自己的部落,那是他從成年之時起,就繼承的私人領地,就如同燕國的千戶侯,雖然他身爲大王子,但只要還沒有繼承汗位,那麼他就還不是這王庭牙帳的主人,也就沒有資格住在這個地方。

    可列的部落離桀列可汗的牙帳並不遠,騎馬來回也用不到半天時間,只是因爲今日是夏祭,所以身爲大王子的可列早早的就領着自己的親兵趕了過來,而路上所見的那些牛羊駿馬,包括那些牧羊人,都屬於桀列可汗的私人財產,只有等他老去,這些私人財產就會自動轉移到下一任可汗身上。

    來到牙帳之時,時間還很早,桀列可汗此時還在帳內穿戴,因爲今日的夏祭,需要穿戴得非常正式,而胡蒙的汗服是一個穿戴起來非常繁瑣的禮服,上面每一個裝飾點綴都需要仔細打理,所以沒有小半個時辰是根本穿不好的。

    可列在轅門之外便下馬步行,這是規矩,就如同大燕的皇宮一般,除非你是準備造反,否則沒有任何原因可以讓你在此騎馬而行。

    帳外的守衛都是跟隨桀列多年的親兵,可列大王子他們自然再熟悉不過,所以從轅門一路走來,可列並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只是他們的眼中稍有猶豫,因爲按道理來說,臣子爲經宣召,是不能隨意闖入大漢的帳內。

    但面前之人是大王子,是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成爲他們主子的人,而帳內是一個行將就木的半死之人,所以兩相對比,沒人願意去爲自己的將來而冒險,而是選擇了屈服和順從。

    可列一路目不斜視的走到牙帳之下,他自然沒有那些閒心去關心這些可汗親兵門的心理活動,只知道若現在有人跳出來不讓他進去,那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將這人拉下去砍了。

    他不需要那些只認死理的忠心,他只會認爲那是認不清時事,而他需要這些人做的,只有順從!

    直視着門前站着的那位魁梧漢子,他是桀列可汗親兵的衛隊長,從小就在桀列身邊服侍着,長大後,因爲一身勇武難逢敵手,所以就做了積累的隨身侍衛,後來又因功屢屢擢升,到了如今的這個位置。

    若桀列不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而是一個正直壯年的汗王的話,那眼前的這位衛隊長,將是個可以在胡蒙呼風喚雨的人物,就算是幾大族領見到他,也得與他輕聲細語的小心着說話。

    但可惜,現在珍格格胡蒙的人都知道桀列雖然還在這牙帳裏住着,但胡蒙真正的主人卻不再是他了,而是站在這牙帳之外的可列。

    那名衛隊長沉默半響,在可列默然的眼神中,還是選擇了順從,將右手放在胸前彎腰一禮,然後緩緩退至一旁。

    可列沒有再去看他,上前一步,擡手直接掀開了牙帳的簾子,然後毫不停留的就走了進去,跟在可列身後的親兵這時依次站在帳外的兩邊,擠走了之前站在此處的桀列親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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