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攝政王的傾世醫妃 >第二十八章臨終遺言
    殿外,子安守在梁王的身邊,爲他按摩雙腿,羊癲瘋發作的時候,身體會繃緊,肌肉得不到放鬆,通過適當的按摩,可以緩解這種不適。梁王的呼吸還是很困難,子安幾次想摸出針包爲他施針,但是礙於慕容桀還沒同意,所以她不敢造次,畢竟,如今只有慕容桀支持她。她偷偷地看了慕容桀一眼,他坐在亭子外的太師椅上,他的側臉弧度十分冷硬,線條清晰,看不清神情,但是他連看都沒看殿門,子安猜測,他壓根不在乎皇太后與皇后在裏面商討什麼,因爲,他已經做出了決定,而這個決定,不會更改。“夏子安!”梁王喘着粗氣,喚了他一聲。子安拿起手絹輕輕地在他身邊扇風,“殿下,臣女在。”“你……”梁王吞了一口唾沫,艱難地想撐起頭,但是,脖子被固定,他無法撐起,只得雙手攥緊牀榻邊沿,勉強微微地動了一下頭,“你悔婚,是不是因爲……厭惡本王?”子安搖頭,“不,臣女不認識王爺,怎麼會厭惡王爺?臣女只是不甘心被人利用。”她可以對梁王直言,因爲悔婚的事情已經發生,她辯解太多,只會讓人覺得她虛僞,尤其,攝政王還在一旁聽着。梁王的頭沉了下去,蒼白的臉緩緩地升起一絲笑意,一絲滿足的笑意,“那就好,本王原諒你。”子安詫異地看着他,他說原諒她?這悔婚一事對他打擊這麼大,讓他丟盡了臉面,他說原諒她?傳說中那暴戾,霸道,兇狠的梁王會這麼好說話?“本王會死嗎?”梁王又問道,但是眼底似乎並沒有太在意。梁王問這句話的時候,慕容桀也轉頭過來看着,他盯着子安,眼底有些複雜的情緒。子安認真地說:“作爲您的大夫,我會盡力而爲,用盡一切的方法讓您活下去。”“好!”梁王便不問了,他沒有對子安表示多信任,只是像每一個臨死的人那樣,都會抱着生的希望,哪怕這個希望在他所認知裏,覺得不可能。他的眼睛緩緩地閉上,他喃喃地說了一句話,聲音很淺,幾不可聞。但是子安聽到了,聽到這句話,猝不及防地被戳中心窩,戳中她心底最痛的地方,她幾乎忍不住淚崩。她清晰聽到那句話,他說,“生也好,死也好,無多少人在乎,這樣的人生,活着和死去,都是一樣的。”子安的前生今世,都是這般的孤苦,前生如此,今生亦然,有人在乎她活着還是死去嗎?她忍住眼淚,輕聲道:“活着,總歸比死了好,活着,一切都有希望,死了,一切都灰飛煙滅。”梁王沒說話,但是神情一片死寂,彷彿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死神的到來。他的呼吸還是很困難,用盡全身的力氣吸一口氣進去,但是這口氣沒辦法呼吸到底,所以,他的臉色也慢慢底變得青紫起來。長生殿的門打開,皇后等人走了出來。皇后一步步走上去,坐在梁王的榻前,伸手撫摸着梁王的臉,見他呼吸如此困難,她的心都要碎了。之前高傲的頭顱,也逐漸低沉了下去,她看着子安,眸子裏有不顧一切的衝動,“用你所有的辦法,救活他,若救不活,讓她不至於這麼難受。”子安點頭,“皇后娘娘放心,這是臣女虧欠殿下的,臣女會用盡一切的辦法,救回殿下。”梁王陡然睜開眼睛,看着子安,眉頭微微蹙起,他艱難地說:“夏子安,你沒有虧欠本王,本王本該迎娶的人也不是你,無故把你拖下水,本王該對你說一聲抱歉。”說完,他又喘了幾口氣,看着皇后,“母后,兒子一輩子都沒求過你什麼,若兒子死了……答應兒子兩件事。”他說話很艱難,就像是瀕臨死亡的人用盡全身的力氣說那樣,斷斷續續,彷彿一口氣出來就再也呼不進去了。皇后聽到這話,臉色越發的蒼白,她強忍悲痛,撫摸着梁王的臉,“莫說兩件,就是一百件,母后都答應你,但是你現在不要說太多,休息一下。”梁王蒼白一笑,“第一件,答應兒子,不許太傷心。第二件,不要遷怒夏子安,她沒有什麼錯,兒子與她都是身不由己的。”子安簡直不能相信自己聽到的,她瞪大眼睛看着梁王,他這是爲她求情?這怎麼可能呢?梁王是什麼人啊?外間傳聞,他暴戾自私,狂妄放肆,不顧百姓死活,只要自己高興的人,尤其對女人,他府中的姬妾,多半是站着進去,橫着出去的。她的驚愕,慕容桀看在了眼裏,脣瓣浮起了諷刺淡漠的笑。皇后哭倒在榻前,她的哭聲淒涼悲愴,帶着濃濃的絕望氣息。子安想起第一次入宮見她的時候,她端坐在正殿裏,高高在上,威儀不凡,讓人覺得高不可攀。但是,現在的她,只是一個即將要失去兒子的可憐母親。天下間,唯有一種角色是相同的,那就是母親。在慕容桀的授意下,楊嬤嬤扶着皇后進入殿中休息。太醫院的人撤走一半,輪流值班,但是院判還留在原地守着。“夏子安,過來!”慕容桀忽然出聲喊道。子安擡起頭,看進他烏黑沉靜的眸子,子安起身,走到慕容桀面前,“王爺,有什麼吩咐?”慕容桀揚起眸子,道:“現在可以施針了嗎?”子安一怔,“施針?”“你說的,施針刺穴放血,緩解他的不適。”慕容桀淡淡地道。子安神色一喜,“王爺准許?”“現在開始,做任何的治療,你做主就好,御醫乃至院判,將會全力配合你。”他說話的時候,眸光冷冽地掃過院判的臉。院判心中一慌,低下頭不敢看他。子安鬆了一口氣,若是這樣,沒那麼多的掣肘,她便毫無顧忌。橫豎不過一死!如今的子安,已經完全忘記了宮外的事情,忘記她入宮治療梁王的初衷,她是想讓自己好好地活下去,但是,如今她已經變回現代那個專業的醫生,她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讓她的病人活下去。她一轉身,看着院判道:“大人,我要施針,希望你能幫我一把。”院判神色灰暗,道:“大小姐請吩咐。”子安取出針包,道:“肺部有異物,我要先把異物排出,讓梁王殿下的呼吸順暢一些。”“是!”院判擡起眸子,又旋即斂下,排出異物?若那麼容易,王爺也不至於這麼危險,夏子安啊,你的無知狂妄,最終會害了你。子安剛學醫出來,還沒加入特工組的時候,曾做過無國界醫生長達一年的時間,她之所以去做無國界醫生,是因爲知道在那個醫藥落後的地方,人命特別廉價,生個孩子或者是得了闌尾炎都能要人命,有時候,一個高燒感染,也能讓人命在眼前消逝。現在,她只就只當自己還在做無國界醫生,手上沒有太多的藥可以用,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她的鍼灸之術和中藥。在施針之前,她先來了藥方,藥方裏下了重藥,都是以消炎抗菌爲主的中藥,她也一改中藥一天喝一兩次的習慣,加重分量一天喝四次,用以配合她的鍼灸引流。院判看了藥方,輕輕嘆氣,“大小姐認爲這個方子可行嗎?”這個方子都不是針對羊癲瘋的,甚至,不是針對利肺的藥。“是的。”子安沒有解釋太多,“按照我說的話去做,馬上。”院判不得已,看向慕容桀,慕容桀面無表情,“看本王做什麼?本王又不是大夫,去啊!”院判只得道:“是!”他把藥方轉交給童子,讓他們下去抓藥且煎熬好上來。子安親自動手,打開梁王的衣衫,對梁王輕聲道:“王爺,我會扶您側身,我要聽您後背。”梁王點點頭,沒說話,臉色青紫的厲害,他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御醫和在場伺候的人看到子安竟然把耳朵貼在梁王的後背這畫面簡直不能看,許多人都轉過臉,羞紅到耳朵根上去。這簡直是不要臉,哪裏有這樣治病的?用耳朵聽,始終不如聽診器,但是即便這樣聽,也能聽到肺部的雜音,子安的神色凝重了幾分。太子在這個時候又回來了,見到此情此景,竟然對慕容桀說:“皇叔啊,你這未婚妻可真是另類啊。”慕容桀壓根都不想和他說話,別過頭,只看着梁王,臉色沉鬱。太子也沒覺得自討沒趣,繼續說:“本宮還真希望夏子安能治好皇兄,本宮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皇叔娶這一位賢妻回去了。”沒有人搭腔,他便反坐在椅子上,雙手搭在椅背,頭枕在手掌上,用輕蔑的眼光看着子安。子安梳理出心包經和肺經,開始施針。針包十二根長針,全部落下,形成一排。然後,她回頭對院判說:“大人,太醫院有艾草嗎?”“有,蘄艾,都是上好的。”“麻煩您命人取來,並且研磨成粉,越細越好。”“研磨成粉?爲何要這樣做?”院判不解,艾草只是用來驅蟲的,多半是用於燃點,這研磨成粉,有什麼作用呢?“鍼灸,針只是其中一個步驟,還得用灸。”子安簡單地解釋。“灸?這個灸其實作用不大的。”院判不得不提出他所知的,主要是不想子安折騰太多。“作用大不大,一會就知道。”院判見她如此固執,只得回頭吩咐人去取。肺經的穴位落針完畢之後,子安再落膻中穴,這一次落針,落的很深,選穴卻十分隨意,兩指一觸,針便穩穩地插進去了。這膻中落針,讓梁王眉頭一皺,深呼吸幾口,幾乎喘不上氣來。院判急道:“不可,針落錯了。”子安不管他,落了一排針,收針之後,子安讓院判幫忙扶起梁王,在後頸的大椎落針。在場的御醫見狀,都不禁搖頭,這大椎落針可得要十分謹慎啊,一旦有什麼錯漏,這人就再也站不起來了。做完這一切之後,子安取出最長的一根針,輕輕捏住,深呼吸一口。慕容桀站起來,想問她做什麼,但是想起之前說過,她做任何決定都可以,遂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只是神色緊張地看着子安。子安擡起頭,舔了一下嘴脣,自動解釋,“這一根,是做引流的,把殿下肺部的積液引流出來。”慕容桀點頭,“嗯!”子安確實緊張,因爲這只是一根針,而不是引流導管,讓積液從肺部通過這根針引流出來,需要奪魄環的幫忙。但是力度必須要控制得很好,重一點損害心臟,輕一點無法引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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